向來明智的盧老爺子為何要這麼著分,真是叫人有些想不通。

她正是疑惑,便見盧智輕嘆了一聲,給她解答: “祖父這般,表面公平,實則是偏了心,大伯名下又無子嗣,擺明了就是衝著我來的。”

遺玉聽他一語點破,方才恍然大悟,等過個十幾二十年,盧榮遠年老,身邊若無子承爵,那就只有盧智可選,這就相當於是給他安排了一條後路。

還有那四分之一的家產和江南的餘產,後者不算什麼,但前者——盧榮遠承爵之後,雖同時承接懷國公的俸祿和田產,但比起盧家的家產,卻是小巫見大巫了。若是單獨給他們四分之一,兩房肯定都不樂意,但是給了一厚份與盧書晴做嫁妝,又給了那江南的薄產與她留作嫁妝,卻同時堵了大房和二房的嘴。

遺玉是去過庫房的,憑著那些她看見的東西,也能估摸出身不見的東西。扣去了厚重的陪葬,四分之一的家產,各種東西相加,該是有十萬兩白銀,這個數目讓人想想便覺得腦子發矇,打個比方,若是他們家那山楂生意能持續下去,一年淨賺也就是千兩白銀,光賺不花,也要存個一百年。

“我原先的想法是,等頭七一過,咱們就搬出府去,可眼下看來,卻沒這麼容易了,”盧智皺眉,“下午那一會兒的功夫,大伯母和二伯母各自叫我過去說話,都有讓咱們跟著同過一家的打算。”

盧智尚未成家,帶著那麼一大筆的家產,跟著誰過,不就得給誰看著,他們兄妹不管府內營生,誰知道錢到底是個什麼數目,這麼一來二去,等到盧智成家立業,那筆遺產可是有油水能扣的,趙氏和竇氏都是精明的人物,誰不曉得箇中道理。

遺玉苦笑道:“如此這真金白銀倒成麻煩,乾脆就不要好了。”

錢誰不愛,可沒了盧中植,盧家便會不太平起來,他們兄妹是不想同任何一家攪合在一起,盧智要開府,還得等個半年,跟誰過都難熬。

“若是能不要,我同你講這些做什麼,”盧智揉揉眉心,說多了話,嗓子者些發啞,“祖父說這些的時候,可有兩位太醫都在跟前,若是咱們不要,傳出去,那便是兩房欺負咱們孤兒寡母,這名聲可就難聽了。我下午已經拒了她們,想著她們肯定是會從你這裡下手,你記得這一陣子,不管是哪位伯母私下找你說話,你都莫要答應她們什麼去。”

“我曉得了。”遺玉見他疲乏,道:“平卉讓廚房做了些吃的,還在熱著,你先回院子去用飯吧。”

“好,裡頭來了不少宗親,說話有些不中聽的,你不必搭理。”

交待完這句,他轉身快步迴向黎院去了,遺玉左右一瞄,卻見本該在一邊放風的平彤站在不遠處同人說話,她也沒喊人,站在朝陽院門前等了片刻,平彤一臉難看地小跑到跟前,湊到她耳邊小聲道: “小姐,上午抓著的那個人不見了。”

“嗯?”遺玉皺眉,這一天都沒什麼閒空跟盧智提,沒想到那人竟逃脫了。稍一思量,她道:“算了,此事暫不要同我大哥講,你去叮囑那馬伕別多嘴。”

“奴婢已經叮囑過他了。”

遺玉點點頭,“走吧,咱們先進去看著有什麼要幫忙的。”

她雖是知道紅莊的人在找機會抓她,但這陣子她都不出門,只要不落單便是安全的,等盧老爺子出殯後,再同她大哥商量下對策。

朝陽院內人不少,卻並不喧譁,有的只是低低的切切私語聲,盧老夫人上午暈睡過去後,便被安排在離正房最遠的一處屋子裡,空出隔壁的房間用來待客——待那些前來幫忙的宗親和姻親。

明日入棺,天明前凡是盧家的兒孫小輩都要披了孝衣才可出入,按盧家舊例,這孝衣樣式簡單,卻不能假借無親緣關係的外人之手縫製,廳裡幾張厚實的絨毯上,至少坐了三十來個人,用一道六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