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杯熱茶,讓自己從被刻字一事中冷靜下來,便去書架上選了一本書拿下來翻閱。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屋門“吱呀”一聲響,另她從書本中抽神,扭頭一瞧,兩雙眼睛對在一起,都是露出意外之色,還是遺玉先站了起來,行禮道:

“杜先生。”

這兩天冷,身形高挑的杜若謹在淡綠色的常服外頭,又披了一件及腰的錦裘,白色的絨毛映得他的清俊的五官更顯蒼白,但溫煦的氣質卻不減。

“怎麼跑這裡來了,不用上課嗎?”杜若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的神情,走進屋內,打定了主意對盧智的事閉口不提。

“出了點事,晉博士讓我在這裡看書,您怎麼這會兒才來。”遺玉話裡帶著生疏並非刻意,而是在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後,一種本能地自我保護,杜若謹是她欣賞的學者,她潛意識不希望這樣的人會因長孫渙一案,生了變化。

杜若謹注意到她的態度的客氣,走到她所在的書桌邊,道:“哦,我前些日子病了一場,明日準備開課,這是來拿書回去,你看的什麼?”

說著,他便伸過手去,想要把遺玉平攤在桌上的書本拿起來,卻不想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引得她微微後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後的椅子,發出一聲磕響。

暗暗皺眉,心中隱隱察覺到不妥,杜若謹背在背後的手握成拳,看著她,卻不知該開口說什麼。

遺玉心存尷尬,道:“是從書架上拿的《公柳記》。”

“你…”

“什麼?”

“沒事,你繼續看吧,我拿下東西便走。”

於是杜若瑾便去書架上抽了幾本書出來,又去櫃子裡拿了兩隻畫卷,對遺玉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他一人夾著東西走在鋪了青石的小道上,待離憩房遠了,才連忙握拳抵住下唇,輕聲咳嗽起來,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又聽他微不可聞的自語聲:

“……還是再等等,多給她些時日…”

國子監鐘鳴之後,遺玉又在憩房裡多坐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拿上東西離開,一路到正門口也沒見幾個人。

國子監外面停的馬車有幾輛,遺玉左右搜尋了一圈,便瞅準了街對面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走了過去。

車伕見她走到跟前,躬身之後,才將簾子掀起,遺玉側頭住裡面看了一眼,見著裡面坐著的李泰,才抬腳蹬上車子。

“晚了一刻。”李泰道。

“我多看了會兒書,”遺玉沒講早上在教舍發生的爭執,怕他細問,便轉移話題道:“中午在哪吃。”

“天藹閣。”因為她下午還有課,不便繞遠路回王府。

“哦。”遺玉應了一聲,便見他伸手過來,在自己髮髻和後頸上撫過,隨即探手在她面拼,露出上面兩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紙屑來。

“這是?”

“這……是紙屑。”這眼神要不要這麼好。

“嗯?”見她答非所問,李泰輕出了一個鼻音,慢條斯理地道:“國子監通規,第三卷,第一十七條,禁擅毀書冊文紙,”說著便扣指撥了撥手心的紙屑,“這是書紙。”

見她實在不願意多講,李泰也不勉強,抖手將兩片紙屑甩掉,道:“你託我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魁星樓的後臺的確古怪,你說的那個樓主,正是名女子,我已讓那裡的常客約了她,今晚在魁星樓你便能見到人。”

聽了這訊息,遺玉精神立刻竄了起來,先是道了聲謝,而後道:“殿下,我可不可以帶個人過去,是尚書右僕射封彝德之女,封雅婷,她說她見過我大哥和那魁星樓主來往,認得人。”

說到這裡,她便有些激動地抓了抓膝蓋上的裙襬,向他分析道:

“長孫渙是在魁星樓被殺的,我大哥那天晚上又確實去了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