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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蘭裘生居然能帶著我由池州轉入晉平,這雖是繞了遠道,卻極不易被發現,不由地,我對蘭裘生又添幾分戒慎。
路程行了整整兩天,我也想了整整兩天。想燕巧:不知道儒輝會不會終究能帶她走?燕巧呀,在凌州,她可會平安?想儒輝:不知交由張炳帶去給他的那張“明月松間照”的名畫是否能讓他明白我的意思?他真的應該走了,再不走,六爺會猜忌……而如果他真的照我的意思把諶鵲辦了,那于軍中是再無他的立身之處。本來如果這由我來,那也不過是多背一條惹人忌諱的名頭而已,我自插手軍務就不再是平安自由身了,可是現在……終是要拖累儒輝了。但願,此事一了,他即刻就走,帶著燕巧走。
每夜,我都將計劃細細整合,這一次是真正地做到了算無遺策,也是真正地想讓自己擺脫那種心如刀割的創痛。然,幾日來最是縈繞於心,牽動情思,婉轉委曲不可勝訴的,仍是,終是那人……縱是走了,離了,卻還是捨不得,放不下。怎麼能忘記,水紋湖畔的點點心動?怎麼能背棄幾次三番的摯語盟誓?怎麼能無視時時刻刻明裡暗裡的維護?傷重醒來,床畔焦灼的身影是如何扣緊我的雙肩!月夜湖畔,清拔的側影是何等樣的蕭索哀傷!千軍萬馬中,策馬揚鞭,凌厲中原,是何等樣的傲岸!我兵敗九茶山之際,一箋箴語是何等樣的深沉信任!情動時,輕言撫慰,又是何等樣的溫柔憐惜!種種種種,其實早已鐫刻於心,在不知不覺間,一個眼神,一句輕語,盡是情根深種。
只是,縱是兩情相悅又如何?縱使情根深種又如何?我與他何來情緣?他依舊是六爺,是晉岑王,是執掌半壁江山、威懾天下的霸主,他……終究是要盡取天下的,縱然他亦情意深深,也不過只是一晚的嵇旻持。天下之於他,是必取,也是必得。只是待大業得成,他又將如何安排我?我的活路只有一條,但那唯一一處可容身的地方卻是我無論如何都不願待的地方……如果他這樣安排,我縱使不能反抗,也永不甘心!他,如何能這樣待我?但,他又能如何待我?
所以,我也只能傾力助你完成大業,以我畢生才智心力報你情意,若能苟得殘命,我請你,終能放了我,讓我與燕巧,終能有機會他鄉再見……
整個南邊,只要是六爺勢力所及,都派出了人馬找尋我的下落,而我此時卻躲在一條小烏篷船上聽著張炳回報的訊息。
“信已送到,燕姐姐這裡的信也傳到了,但她說,她說……”張炳有些囁嚅。
我朝蘭裘生看了眼,“但說無妨,蘭先生不是外人。”
張炳防備地朝他瞟了眼,“燕姐姐說言之所出,終生不改,只待他朝共歸田。”
言之所出,終生不改,只待他朝共歸田……真是什麼打算也瞞不了你呵,看來這條命非得保下來不可了。燕巧,你可知你這句話讓我做出了什麼樣的承諾啊!
“明節呢?他這裡交待過了嗎?”
“是。他已將人都找齊了,只等刑先生將那封諶鵲與豫王私通的信交給六爺就去告發。”
“辦得好。”我點頭,轉向蘭裘生笑了笑,“蘭先生,不過十日,諶鵲必死。不出一月,刑儒輝必定被逐出凌州。”
“姑娘妙計,蘭某佩服。”他笑眯了眼,但話中的陰沉仍是充滿了猜疑。
我低頭一笑,這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買賣,不怕你不上鉤。因為此時,神都已傳來更大的訊息,王上在失蹤數十天後,突然被發現暴斃於其寢宮。王上駕崩,大喪是其次,皇位是其主,各皇子積極行動,十二皇子晉寧因有左僕射崔長河的扶植,又加上有一個手掌兵權的舅舅沙琪的拱托,在繼幾位皇子死的死傷的傷後,基本上是可以穩做皇位了……只是,他居然沒淮六爺進神都弔喪!防六爺乘勢奪了神都的確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