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愣了愣,他有一種更加憤怒的感覺,不是因為昭信的糾纏不休,而是他一下子說中了他潛意識了所想的。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胡思亂想的?”

“進入劍道部的第一天。”

“呵……”

“然後我每天都想。”

真一握緊拳頭,要不是肩膀疼得舉不起來,他真想再打他一拳。

他有一種無力感……或者可以解釋為一種失望。

“虧我還在想……我們一起遭遇那場公車劫持,我們一起在路邊吃關東煮,我們……我們一起加入劍道部……你還在那個……那個什麼克雷沙的手上救過我……我還以為你不過是表面上惹人討厭!我以為我們算朋友!”真一吼了出來。

“謙和才是我的朋友,你不是。”

“對!我不是你的朋友!因為我是一個腦殘!腦殘怎麼能做你西園寺昭信的朋友!”真一轉過身去,鼻子還在流血,他只好仰著臉向前走。

路燈將影子拉得很長,真一知道昭信還跟在他的身後,“別再跟著我了!”

可是昭信卻沒有停下來,一直跟在真一的身後。

風很涼,真一光著腳,偶爾踩到小石子上有些刺痛。

他後悔極了,為什麼剛才揍昭信的時候不再用力一點,為什麼逃跑的時候不拎上自己的鞋,為什麼自己要跟著昭信去比試什麼見鬼的劍道,最最重要的是,為什麼自己認識他?

四點鐘的時候,真一走回了家,他抬起頭來,發覺燈亮著,天啊!修介已經回家了!估計他給自己已經打了很多個電話!

想起自己的手機,真一更加鬱悶了,他是絕對不會回西園寺家把手機拿回來的!

而昭信就這樣遠遠地看著真一的背影。

冷風揚起他耳邊的碎髮,俊美的容顏在月光下泛起憂鬱的美感。

“你知道現在幾點鐘了嗎?”修介看著真一的狼狽的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出了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摔了一跤撞到了鼻子。”真一走進洗手間裡。

“你……練習劍道去了?怎麼穿著裙褲就回來了?”

“輸了,心情不好。”真一擦了擦臉,鼻血似乎止住了。

修介起身走到洗手間的門口,看著兒子的側影道:“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去聯絡安德烈?托馬斯嗎?”

真一愣了愣。

“他今天打電話說已經把合約發過來了,還說簽好合約就給你準備簽證。”修介補充道。

拉出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臉,真一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父親,“因為我要去射擊。”

“射擊?我以為你更喜歡劍道!”修介拉長了音調,“真一,你怎麼了?”

“爸爸,我喜歡射擊,我想要射擊。不只是因為我擅長這個或者你希望我做這個,我以前總是在反感自己是不是走在你給我安排的道路上,又或者自己是不是隻是另一個小早川修介……但是,我明白沒有射擊,我也將不再是小早川真一。”真一走到父親面前,他已經和修介差不多高了,伸出上手搭在父親的肩膀上,他的目光已經可以和修介平視,“我會超越你,爸爸。我會成為世界冠軍……你不想做我的教練了嗎?”

修介呆然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良久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般,“那為什麼選擇美國?”

真一抿了抿嘴,“我只是到那裡去受訓而已,我不會放棄日本國籍……我只是……”

“你發現了?”修介張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兒子。

“是的,我發現了。”真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坦白。

修介轉過身,對著玻璃窗外的黑夜,“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因為我而被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