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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賈昊來說,只單純看伊斯蘭教,乃至單純地看馬六甲,他都沒什麼雜念。當日的滿剌加王國對大明尤為恭順,鄭和下西洋,也都以馬六甲為最重要的中轉基地,據說馬六甲城內還有不少明時的船塢、城牆、庫房以及官署。另一個蘇丹國汶萊,國王還死在中國,葬在中國。

當馬六甲被葡萄牙人攻佔時,滿剌加王國還派了使臣不遠萬里,跑到大明來求助,只是很遺憾,那時的大明早已沒了鄭和時代的強大海上力量,只能將葡萄牙使節當作人質扣押,向對方釋出“斷貢”威脅,沒起到絲毫作用。

但事情涉及到華夏該如何立足,乃至牢牢把握住馬六甲,如何對待伊斯蘭教,就成了一個要命的問題,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馬六甲此時從法理上講,屬於柔佛王國,柔佛王國其實就是失去了馬六甲的滿剌加王國。但因為滿剌加王國的王室血統在1699年斷絕,首相稱王,王國進入到首相王朝。而蘇丹不久後又被架空成傀儡,實權由副王把控。

放寬視野看,柔佛王國的統治地域包括馬來半島南部,海峽北面,以及海峽南面,蘇門答臘島中部。蘇門答臘島北面,海峽出口處,是伊斯蘭強國亞齊,蘇門答臘島東部,爪哇西部也是伊斯蘭強國萬丹。這幾個國家相互爭奪海峽貿易利益,還有荷蘭人在其中煽風點火,穿針引線,形勢無比複雜。

荷蘭人信奉新教,在宗教方面對當地人沒有太直接的壓迫,也因為荷蘭人就是一幫跑船的,它的各處殖民據點最重要的功能是服務它的商船隊,所以除了強力打壓巴達維亞區域的土著勢力,以及毫不留情地排擠歐羅巴同族,同時保證海路暢通外,對這些蘇丹國多采取借勢戰略。

荷蘭人對馬六甲海峽的認識是,誰都可以過,但誰也別想獨佔。一旦有誰表現出有一統海峽南北東西的趨勢,它就要推動其他伊斯蘭王國圍攻,蘇門答臘北面的亞齊王國就是再明白不過的例子。

現在英華南下,給荷蘭人造成了莫大的壓迫感。原本它的勢力就已被英華從勃泥和呂宋、蘇祿群島以南的香料群島趕了出來(實質也就是底層貨源網路被英華奪走了),英華大批“私掠船”還在爪哇東面的群島出沒,但凡有一丁點價值的島嶼,都插上了英華的雙身龍旗,還安上了標註為英華國土和某某公司的石碑。

原本靠著英華《對外貿易法》,荷蘭人還能感受到這個既年輕又古老,同時飛速成長的帝國的善意,可隨著英華南洋公司跟不列顛人謀劃將馬六甲變為自由港開始,荷蘭人就覺得,刀鋒已經壓到了後脖上,寒氣都透到了骨髓裡。

而英華髮動大軍展開順時針大掄擊,從日本、琉球、馬六甲和緬甸,這一圈掄過來,荷蘭人處處都有痛感,狗急都要跳牆,更何況是海上馬車伕?除了跟著不列顛人、法蘭西人在緬甸給英華搗蛋之外,荷蘭人正以滿腔熱誠,投入到說合海峽附近各伊斯蘭王國的工作中,讓諸國將英華列為生死之敵。

荷蘭人已經很清楚,他們不可能在亞洲跟中國力敵,以前這個結論適用於近海範圍,後來適用於以鷹揚港為限的大半個南洋,蘇比克灣海戰後,這個範圍擴大到了整個南洋,現在……,估計得包括中國人所說的“西洋”之東,歐洲人所說的“東印度洋”。

如果加上南洋諸伊斯蘭國,跟中國卻還能一拼。擁有上萬商船的荷蘭自認是強龍,但在亞洲,不得不在中國這個地頭蛇面前低頭。可在馬六甲海峽、蘇門答臘和爪哇群島,中國又是強龍,必須要在這些伊斯蘭國家面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