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生,天上降下來的仙人?”

“非也,上天豈會降我這等酒仙,是金榜上遺漏下來的!”

“哦!不弟秀才,縱情黃湯,可悲可喜!”

“什麼可悲可喜?”醉書生大感興趣。

“可悲者,功名無份,可喜者,深得人生三味!”說著,舀了一碗酒,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光。咂咂嘴道:“好酒,可惜窖藏的年份不夠,否則可成極品。”邊說,又舀了一滿碗,拿起筷子夾菜。

小二可能這時才發現老叫化居然上了桌,氣呼呼地衝了過來,橫眉豎眼。

“喂!老要飯的,別攪和好不好?”小二大聲嚷。

“咦!怪了,又不要你付錢,你心疼什麼?”老叫化翻起白眼,抬頭挺腰,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老要飯的,我們可是做買賣的,不能得罪客人,你等在門口,自然會揀好的剩菜給你,你……像話嗎?”

“為什麼不像話?這位小書生吃不完好心邀請老要飯吃喝一頓,幹你屁事?做買賣的是賺錢,人家又不是白吃白喝,你才不像話。”

小二目注醉書生,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是我獨酌無聊,特別請的!”醉書生正經地說。

“這……是!是!”小二搖頭走了。

這一鬧,招來了不少訝異的眼光與笑聲,但江湖人多是見怪不怪,很快便若無其事了。

“醉書生”與老叫化更沒事,很自然地吃喝,老叫化像是三年沒沾過魚腥沒聞過酒,一筷接一筷,一碗接一碗,饞相著實驚人。

酒罈已不能舀改用倒的,很快便空了。

醉書生彷彿碰到了酒中知已,又叫了一大壇。

雙方都已醉意畢現。

“老……老……呃,你老怎麼稱呼麼?”

“要飯的……還有什麼稱呼,老要飯、老叫化、站門的、討口的……這不是現成的稱呼?不過……為了紀念這一頓,你……就叫我老酒蟲吧!”

“老酒蟲!嗯,太好,善飲而成為蟲,永蟄壇底,壇中自有乾坤,值得浮一葫蘆!”說著,仰頸喝了個葫蘆底朝天,又灌滿,然後以筷擊蘆,唱了起來——

“醉裡念南無,

壺中現彌陽。

君不見太白放蕩長安市,

佯狂高歌!

人生朝露,

去日苦多。

韶光似水,

轉眼南柯。”

老叫化跟著應和——

“管他事大如天,

不醉如何?”

“哈哈哈哈……”一丐一書生相顧放聲大笑。

笑聲掩蓋了嘈雜的聲浪,滿座側目。

此時,一個面目陰森的中年人走到醉書生桌前,後面隨六名橫眉豎目的大漢,座間的聲浪頓時平息下來。

“你就是醉書生?”中年人陰惻惻地問。

“在下……我……沒錯!”

“聽說你醉鬧少林寺,連敗五大長老,大破羅漢陣,有這事麼?”

“這……”醉書生斜著醉眼,搔搔頭。“忘了,好像……有這麼回事,呃……醉人醉事作不得準的,江湖……無風三尺浪,無中生有,黑白混淆,是非顛倒……別聽那些,在下……幼讀詩書,不會跟和尚……”

“醉書生,少裝蒜,規規矩矩回話。”

老酒蟲歪起頭,醉眼迷離地望著中年人,吐字不清地道:

“你……你不是……什麼冷的……”

中年人轉過目光,麵皮抽動了幾下。

“臭要飯的,快滾出去!”

“你……要我老要飯的滾?”老酒蟲指著自己鼻子。

“不錯,要你滾是本人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