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害我家庭破碎,害我噩夢連連?

但是我沒有動。

我動不了。

他的手重新握上門把,“再見。”

我聽著他開門出去,臨走時說了一聲:“謝謝。”

幾不可聞。

我怔怔站在那裡,終於覺得脫力,頹然坐在地上,一時間心緒紛雜——這就算是報了奪夫之仇了?

真假尚且沒有定論。送信的人又到底是什麼來歷,我還一概不知道。

這算是誰的事?比自己偷情更加可怕。

抽一支菸後才有氣力起身。我給母親打電話:“媽,房子已經賣了。”

我的聲音在抖,“有個好價錢。”

她頓時高興起來:“趕緊去辦好手續。拿了錢就回家。”

我頓一頓,才補上最關鍵的一句:“是周宴要買。”

果然是驚雷一枚。

我與她都沉默。

許久,她才說:“管他是誰,買就買了。我們只認錢就夠了,還認人做什麼?”

對,認人做什麼?

都與我沒關係。各人自掃門前雪,誰管得了你瓦上三尺冰霜。

總該有人罪有應得。

不錯,總該有人罪有應得。

我開始收拾東西打包。衣服,鞋帽,書與筆記,該扔的扔,該留的留。剩的由他自己處置,不勞我動手。

在書架上翻出幾十本舊相簿。把他自己的照片抽出,歸成一本,餘下的也打包帶走。

累得一身汗,擦也不及擦。

現在再看這房子,才覺得像離了婚的樣子。女主人的痕跡沒有了——誰又看得出這裡住過孩子?真正的單身漢之家。新的女主人就要進來。

哦,新的女主人正地位難保,十分危險。

我又想起沈珺。

這向來以自己魅力為傲的女人該如何應對周宴的冷臉?我一個人發呆,幾乎可以看見周宴把照片摔在她臉上的樣子,氣得臉色青白,咬牙切齒:“——這個賤人!”

她捂臉,將哭未哭,也咬牙回他:“誰讓你愛的不是我!”

兩個人氣洶洶扭在一起。都紅著眼發狂。

“我有什麼錯?你不也給你老婆綠帽子戴,才與我結婚?”

惡俗愛情片看多,我想象力真比以前豐富。

我覺得好笑。真的,真好笑。

我看著自己手裡的煙。一直燒到盡頭,該掐掉了。

呵,我又何必有負罪感。周宴不是還有姚盈?

我的手停在半空。

對,姚盈。

我向周雪詢問姚盈所在的療養院地址。

她說:“問她做什麼?瘋了的女人,精神一陣好一陣壞,比老爺子還糟糕。”

我說:“你去看過她?”

她說:“哎,你以為我還願意去呢。是媽要去看。”

原來周家老夫人對這親生兒子念念不忘的女人也感興趣:何方神聖能把自己兒子迷得如此神魂顛倒?莫非不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我說:“看後有何感受?”

“如此而已。”她說,“她甚至有一點失望。”

“本來以為哪怕不是三頭六臂,至少也要天女下凡,沉魚落雁。誰知道只是個白臉蛋,大眼睛,頭髮亂得梳也梳不順,又整天坐著,也不肯說話——不比沈珺妖媚。”

“那是。”

她說:“怎麼,你也要去看她?”

“正好想起來,反正要走,乾脆把故人見齊了再走。”

“你去哪裡?”

“賣了房子回我媽家。”

“你把房子賣了?”她驚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