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正在搜尋聲音的來處,炮彈就在離他不太遠的地方爆炸了,頓時他被巨大的氣浪掀翻在地,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顫。但是此刻他並不知道是鬼子在試射炮彈,儘管大腿受了傷,還是頑強得站了起來。當他大聲的發出呼喊,拼命的向前跑去的時候,又一發炮彈爆炸了,這一次不是氣浪,是彈片插進了他的前胸,他發出了一聲悲苦的哀鳴後,就躺在地上不動了,經驗的缺少使他白白的送掉了生命。很快的,這幽靜的,充滿迷幻的晨曦被炮彈的煙霧吞沒了。

正在集合的戰士和躺在掩體裡的戰士,同時聽到了爆炸聲,同時感受到了爆炸的聲浪,同時捂住了耳朵,又幾乎同時怔住了。這些年他們沒少聽到炮聲,也大概知道鬼子的炮彈能打多遠,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過去聽到的聲音是鬼子的小鋼炮發出的,真正的迫擊炮,中型、重型大炮他們只是聽說過,卻沒有領教過。他們哪裡知道,這次小野動用的是中型野戰炮,因為小野已經把運河支隊當成正規軍,老八路部隊來打的。戰士們經驗的欠缺,使他們聽見炮聲後,不是待在一個地方躲避鬼子的炮火,反而勇敢的衝向前沿陣地,似乎怕鬼子藉著炮火的優勢衝過來。這樣一來等於給鬼子豎立了靶子,因為鬼子在沒有確定清楚目標的時候是不會胡亂開炮的,有很多戰士還沒等到和鬼子朝面就犧牲在敵人的炮火之下。

許放是前沿陣地的最高指揮官,開完會後他並沒有馬上趕回前沿,被一些雜事拖累了,指揮權交給了他的副手。雖然肖鵬告訴他鬼子會很快進攻,但是他沒有想到會這樣快。他和許多人一樣,對肖鵬的判斷不敢不信,但是在心裡上卻存在著疑惑,總是認為小野不在西河,認為這麼大的行動,不會不露出風聲,或許那只是肖鵬的猜測,肖鵬不是神仙,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判斷正確。心裡既然這樣想,在行動上自然就會慢半拍,分不清輕重緩急,如果許放在這裡,他會阻止部隊進入鬼子的大炮射程,因為他畢竟見識過鬼子的炮火。他的副手則是土生土長的農民,哪裡見識過這種陣仗,當許放匆匆的趕來前沿,見到更多的戰士在副手的指揮下,還要進入前沿陣地,立刻火了。在阻止後續部隊前進的同時,從來不罵人的他張開口就是一頓臭罵。“你是豬腦子,怕戰士們死得不夠快?”

副手被他罵得暈頭轉向,卻不知道錯在哪裡,臉上漲成了豬肝色,一動不動的挺在那裡,委屈的差點掉眼淚。

許放並沒有對他進行安慰,當然也沒有再罵他,因為他沒有時間。“派人通知肖隊長,鬼子的進攻開始了,剩下的部隊就地休息,等候我的命令。”說完他不再理他,自己冒著鬼子的炮火,向前沿跑去,他一定要看看前面的情況,看看在鬼子的炮火下,掩體裡的部隊損失有多大。

當他滿身塵土,汗流浹背的跑到前沿,鬼子的炮火已經在延伸射擊了,雖然許放有了心裡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戰壕裡,橫七豎八的戰士屍體到處都是,即使活著的,也有很多人受了重傷。沒有死的部分戰士,有的被鬼子的猛烈炮火打傻了,張著驚恐的眼睛看著他,身體一動不動的縮成了一團,槍就抱在懷裡。許放心裡一涼,知道戰士們被打怕了,這樣的部隊是不會有戰鬥力的,同時也心疼的發顫。戰鬥還沒有真正開始,部隊就減員嚴重,這個仗該怎麼打?記得當初修築工事時,肖鵬就說過,這樣的工事是擋不住鬼子炮火的。肖鵬還說,軍事實力弱的一方,沒有資格和對方打陣地戰,眼前的一切都讓肖鵬說對了。看看眼下的部隊,想擋住鬼子的進攻無疑是在做夢,看來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這個世界很怪,愚蠢的人永遠不會信服聰明人的見解,他們習慣的,是用鮮血和失敗書寫悲慘的歷史。

到了這會許放那膨脹的大腦開始冷靜下來,知道此刻不是檢討自己的時候。其實許放明白,就是檢討也沒有用,到了下一次遇到不同的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