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部分(第3/5頁)
章節報錯
去時孑然,旁若無人,滿身酒氣地策馬狂奔,驚煞許多京城大家門戶的婉約小娘。範長後在眾人慫恿下與吳從先又來了一場“先後之爭”,雙方妙手迭出,吳從先雖輸了棋局卻不輸了氣勢,讓觀戰者大呼過癮,經此一戰,吳從先隱約奠定了範長後一人之下離陽圍棋第二的地位。嚴池集和宋恪禮還有那個諢號孔武痴的同鄉人一起離去,《欣然亭》、《醉八仙》和《俠客走京華》這一文一畫一詩都交由給這位年紀輕輕的天子親戚,他馬上就會送往皇宮。
夜色深深,燈火依舊朗朗,欣然亭只剩下十餘人,京城皆知素來滴酒不沾的陳望留到了最後,範長後與吳從先已經下完棋,後者與一幫朋友乘興而歸,仍然逗留亭中的人物都是太安城官場上的新貴人物,也願意放下臉皮去跟陳望這位中樞高官套近乎,不過大家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讀書人,哪怕喝多了,閒談舉止仍然絲毫不減文人習氣,自當不俗。而陳望也從不是那種喜好拿捏架子的人物,與他們也都融融洽洽,最後,不知是誰意猶未盡,便花了點銀子喊來了在此次聚會中“走場”掙錢的一位樂家唱曲女,那女子懷抱琵琶,不抹脂粉,雖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可燈火搖曳中,也有幾分楚楚動人的意味。怯生生的她顯然在今天宴飲中生意冷清,沒招攬到什麼生意,不似其他同行女子,雖有疲態,但早就錢囊鼓鼓滿載而歸,這名女子,坐在亭外一條備好的小凳上,彈抹琵琶前,快速瞥了一眼亭前坐在蒲團上的眾人,十來人,大多坐在階上的蒲團上,臺階有高下之別,最高處坐著兩個並肩的年輕男子,她也能猜出既然這些人能夠出現在欣然亭中,而不是跟大多數士子那般離著亭子老遠,那麼應該就是今日京郊宴飲中最有地位的那類人物了,是泱泱太安城真正的大人物,就算今日不是,以後也肯定是。她有片刻的失神,她很好奇這些等待自己琵琶聲的年輕公子們,若是穿上了官服,是怎樣的光景?
其中那個僱傭她唱曲的公子,坐在臺階低處,笑著柔聲提醒道:“姑娘,該起聲了。”
她俏臉一紅,略顯侷促慌亂,輕聲道:“公子稍等片刻,容奴婢試音一二。”
聽著女子的輕輕捻動琵琶弦,有意無意得以跟陳少保並肩而坐的範長後微笑道:“是我們祥州那邊典型的江左吳家技法,以下出輪見長,音不過高,節不過促,舒緩有度,不比北方的大弓飽滿,但亦有一番獨到旨趣,因此曲目也是多江南風韻的文板小調。酗酒過後,聽上這麼一曲,的確舒服。”
陳望笑著點頭,輕聲道:“我是直到京城,才曉得琵琶一物原來在我家鄉那邊,還有個馬上鼓的說法。我當年只是個寒酸書生,沒能去邊關遊學,說來慚愧,哪怕就是想要附庸風雅,也只有貽笑大方的命,所以這麼多年就很識時務地不太參加宴飲集會。別人說我不好養望之事,那真是抬舉我了。”
“詞曲名,女兒紅,是說那江南水江南酒和那江南的女子……”
隨後聽到那女子嗓音清脆的曲前唸白,範長後咦了一聲,笑道:“巧了,是說那女兒紅酒,我家鄉自古便有此風俗,家中有女兒誕生之時,便會埋下一罈酒,飲酒之時便是女子出嫁之日。除此之外,也有狀元紅,則是家中男子考取功名時,方才取出宴客……”
然後範長後突然發現陳望好像有些神情恍惚。
“一分米黍氣繞樑,兩分流水天微涼,正值三分杏花香。一聲春雷埋一罈,過了十八年,女兒紅,女兒笑,女兒嬌,新酒變陳釀,小娘在等披紅妝……”
閉上眼睛靜聽琵琶聲和女子唱腔的範長後,他最終輕輕嘆息一聲,原來這支曲子的結局,並不像酒名那般美好。
曲中那名女子,等了很多年,仍是沒能等到遠在他鄉的公子,而她也沒有為其他男人披上紅妝,就那麼死了。
按照習俗,若是家中女子未曾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