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無涯宮,李肆不在意地道:“瞧韃子那般德行,一個西山大營,竟然動彈不了,還想趁咱們分身乏術來吃豆腐,真是做夢。”

政事堂首輔湯右曾、次輔範晉和樞密院知政蘇文采都在,這就是個小型的國務會議。

蘇文采翻著資料,搖頭道:“官家,不可小視。西山大營六萬人,武昌大營還有三萬綠營,其中半數也編練了多年火器。如果雍正真要下大力,還能從察哈爾湊個兩萬馬隊,再加上田文鏡的兩萬江西綠營,到時候可是十三萬大軍!咱們在那個方向只有虎賁軍一軍,還分散在江西湖南兩處。”

範晉也道:“西北的嶽鍾琪還握著近十萬綠營和喀爾喀蒙古兵大約兩萬,如果雍正決絕,舍掉西北,回防荊州西安一線,還能在湖南方向策應,這可是二十來萬人!跟早年康熙聚兵二十萬可不同,這些兵大半都是全新編練的火器軍,用的是燧發槍。”

湯右曾沉沉點頭:“緬甸和爪哇之事,必須儘快了結!”

李肆依舊不在意,八面出擊,雍正會跳出來的可能性,在定下出兵計劃時就早預見到了。他懶懶地道:“之前不是有預案麼?照著預案辦,跳樑小醜,不足為慮。再說了,等他們把大軍拉到江西,怎麼也要三四個月,到那時緬甸和爪哇之事也早了結了。”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可配上李肆那倦倦神色,眾人都微微訝異,有些奇怪啊,官家對軍事可從來不含糊,怎麼感覺今天有些怠政的模樣?

李肆還沒察覺三人的目光,哈啊打了個哈欠,揮著袖子,示意會議結束。

“官家這模樣……有點像……”

“腳步虛浮,面色潮紅,莫非……”

“老夫去問問中廷!”

三人出了肆草堂,思緒不約而同地飄到同一個方向。

湯右曾跑去中廷刺探訊息,範晉和蘇文采出了大中門,行在天堂高道上,見著左右休閒的遊人,對視一眼,都是無比感慨。

官家不把雍正的動向當回事也是正常的,眼下英華國力鼎盛,四川、緬甸和爪哇三三路大軍三十萬,為的是百年安寧,並非全因戰事陷在外面。雍正打過來,即便沒有虎賁軍,靠著國內新組的衛軍都能應付。

韃清在北面有異動,可能侵攻南面的訊息,已經陸陸續續在報上有所透露,可見天壇廣場上這些遊人,一點也不在意,嗡嗡議論聲裡,更多是在談明年的十年聖慶會是什麼花式,東洋南洋有什麼奇珍異寶,國中人心安定,對皇帝,對朝廷,對軍隊信心無以復加。

“洛女飛天圖啦,絕世之作!不識貨的別湊熱鬧……”

“穢亂?違法?官家都有私藏,咱們老百姓買賣這東西算什麼?”

接著從人群裡傳出來什麼了不得的聲音,兩人疑惑地對視一眼。

吩咐侍從將那人帶到近前,卻是個遊販,背滿竹簍都是畫卷。遊販也不認識兩人,只當是貴人買畫,興高采烈地取出一卷,在兩人眼前展開。

那一瞬間,不僅範晉蘇文采兩眼錚地一亮,身邊侍從也都呆住了,像是有一根粗大鐵釘,從百匯直戳到湧泉一般。

一副畫,一副很普通的飛天畫,可不普通的是,那妖嬈飛天,除了薄薄紗挽,**盡皆呈現。畫卷用色明麗,陰暗凹凸層次豐滿,用的還是天廟寫實攝華技法。麗色柔軀,直愣愣撞入人的眼簾,似乎都能聽到哧哧的噴鼻血之聲。

“這可是南關洛行首飛天圖!看這相貌,看這身段,這可是照著活生生的妙人兒畫出來的!這一副三百兩,瞧著是老爺們垂詢,我才拿出了這幅可以傳家的大作!三百兩,便宜啊!”

販子一邊急促地說著,一邊四處張望,自是也覺得這種畫扎眼。

“洛……行首?西關洛參娘?她,她怎能容自己這種畫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