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直到最後的毫無奢望,可是對喬念昭來說,他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爸爸。

靳昭東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閉上眼睛,抬起活動自如的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間溢位:“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靳子琦眯起眼,別開頭,思忖了幾秒後才重新望著靳昭東說:“爸爸,有個訊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

靳昭東不解地看向她,她遲疑了一刻,幽幽地說:“媽……要結婚了。”

離婚僅僅一個月,她就找到了新的歸宿,並且就要再次步入婚姻殿堂。

靳昭東晃神晃得厲害,靳子琦抿緊了唇角,這也是今早蘇凝雪打電話給她時告訴她的訊息,她決定年後就和喬楠登記然後一起移民去愛爾蘭。

離開這片承載了她過去三十年沉重回憶的土地,去到另一塊大陸上,開始一段新的婚姻,或者應該說……開始一個嶄新的生活。

她一直都相信,喬楠會給蘇凝雪一個幸福的未來,從在機場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三十年,不是誰都可以做到那樣的深情不移。

靳昭東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靠在床頭的身子僵直地坐著,靜默得像一座沒有生命力的雕像,彷彿只要微風拂過,他下一秒就會粉身碎骨。

那是靳子琦從未在靳昭東身上見過的彷徨和脆弱,也是她認為不該在他聽到母親再婚訊息時該有的表情,他不是一直希望擺脫母親的禁錮嗎?

即使她和母親這邊的人怎麼不喜歡喬欣卉和喬念昭,靳昭東都幾十年如一日地善待她們,也把半輩子的感情都投入在了她們身上,撇去他辜負了母親這回事,靳昭東也算是個深情的男人,他只是……不愛她的母親罷了!

靳子琦挽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諷,真的只是不愛……罷了。

突然,她的眼角瞟到白色的被單上那暈染開的水漬,一抬頭,就看到她的父親雙肩微微地顫慄著,捂著臉的手指下是潸然而下的滾燙眼淚。

“爸!”靳子琦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抬手搭在靳昭東的手臂上。

她試探的叫喚聲讓靳昭東的手臂倏地一縮,他別過頭匆匆地拭去淚水。

“我沒事,只是突然有些難受……”靳昭東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只是手還抖得厲害,不得不慌亂地藏到被子下。

靳子琦輕微地蹙了下眉頭,“要我叫醫生過來嗎?”

“不用,就是有些太累了,沒什麼的……”說到後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臉上逐漸盈上了迷惘的無助,抬起的手捂著太陽穴。

靳子琦淡淡地點了一下頭,父女之間又恢復了最初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靳昭東勉強地笑了笑,眼底是無法形容的落寞,“她那樣好的女人配得上任何優秀的男人,她一定會幸福的……”

看著靳昭東比哭還難看的笑,那一瞬間,靳子琦突然覺得,她父親是愛她母親的,甚至比愛喬欣卉還要多一些還要真一些。

只是還未等她驗證這種感覺,病房的門便被推開,打斷了靳昭東的話。

靳子琦一轉頭就看到喬欣卉拎著一大袋早點走進來,她的唇邊噙著一縷笑,看到靳子琦望過去,便說:“念昭知道孕婦不能喝冷的,特意去買熱牛奶了。”

靳子琦眉角一挑:“哦,是嗎?”

她之前能站在門口偷聽那麼久,喬欣卉又有何不可呢?

喬欣卉笑著錯開和她對視的眼,徑直走到床櫃邊,拿出一排鍋貼遞到靳昭東跟前,眼波柔柔地一轉:“這是剛出鍋的,還熱騰著,吃點吧。”

照理說,靳昭東的眼圈紅紅的,情緒那麼低落,以喬欣卉善解人意的性子,不可能看不出來,可是她什麼也沒問,只是笑著勸說他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