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就聽我老婆子一聲……”

劉婆子胖臉上滿是汗水,態度看上去還頗為誠懇,就是不願放棄。在她身邊還跟著幾個年輕人,其中一個正是之前李肆在劉宅見過的劉家二兒子。瞧見李肆和田大由走了過來,他扯了扯劉婆子的衣袖,朝李肆的方向努了努嘴。

“哎喲……四哥兒,你是讀書人,知道事情的輕重,我跟你說啊……”

劉婆子趕緊朝李肆奔過去,卻被李肆揮手止住了,現在他還不想跟劉婆子說話。

走到關鳳生身邊,李肆一臉凝重,低聲問道:“關叔,你真的……會造炮?”

關鳳生咬牙點頭:“家裡傳下的,十多年前幫佛山鐵場造過,就被鍾老爺記住了。”

李肆微微抽氣,自己這未來的岳父,居然真是個炮匠!之前田大由說起的時候,他還不太相信,一定要先在關鳳生這得到確認。

鐘上位想要幹什麼?

他要關鳳生造炮!

四門六十斤劈山炮,兩個月內造好,如果完成,鐘上位就會把村人在礦場上的所有積欠一筆勾銷。

這鐘上位到底藏著什麼禍心?他們鳳田村搞死了賴一品,他卻把生意送上門來了?是個人都不會賤到這種地步吧?

那就是陰謀了,火炮是軍國利器,小民私造是死罪。鐘上位此舉,不僅是把鳳田村,連帶把自己都送到了鍘刀下面,沒見過這麼蠢的復仇計劃。

非常之事,必有非常的背景,關鳳生的解說,讓李肆明白了一些。

“鍾老爺是韶州總兵白大人的幫襯,他的礦場和鐵匠鋪,都是跟白大人一起分勻銀子的。更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可鍾老爺幫著白大人造軍器這事,整個英德的匠人都心裡有數。”

這鐘上位,果然根基不淺啊,居然能攀著白總兵做這麼忌諱的事,李肆暗自乍舌。

劉婆子在一邊跳腳喊了起來:“關爐頭,為了這眼前難事,鍾老爺把賴大少的恩怨都放下了,你真要拒了他,惹得他眼急,別說你們鳳田村,我們劉村都要跟著一起遭殃!”

李肆低聲道:“看劉婆子這樣子,鍾老爺是來真的了呢。”

關鳳生搖頭:“可這事,我們真不敢碰……”

李肆皺眉:“我們?”

田大由走了過來,拍了拍他肩膀:“你關叔會造炮,我田叔嘛……會造槍,造槍造炮雖然大不相同,可有些基本的東西卻是相同的,所以真要造炮,我還是你關叔的幫手。”

李肆張嘴瞪眼,這田大由,居然又是個槍匠!小小的鳳田村,怎麼全是高人呢?

田大由接著說道:“可你關叔說得沒錯,這事我們真不敢碰。賈狗子和吳石頭你很熟悉了,他倆的爹跟我們一樣,也是槍炮匠,之前和我們一起在佛山幹過。五六年前,也是鍾老爺找他們幫著上一任總兵造槍,結果綠營簡閱的時候,鳥槍炸膛太多,他們就成了替罪羊。捱了板子,家也破了,人也氣病而死,不是村裡人照顧著,那一對小子還根本活不下來。”

關鳳生點頭:“所以從那之後,我們再不敢跟鐘上位有這事的牽連。”

正說到這,劉家二兒子發急,分開村人走了過來。

“我娘之前的確有過錯,可你們不能被這點小恩怨蒙了頭腦。這次鍾老爺真的被逼急了,事情辦不成,繳了咱們劉村掛在他名下的田還只是小事,你們鳳田村這山場,他只要給白總戎和李知縣報個礦徒竊占,你們的麻煩可就大得沒邊,四哥兒……”

他看向李肆:“我知道你認識段老秀才,賴一品的事,知縣老爺也伸手幫過你。可這礦場的事,鍾老爺真發狠割肉捅出去,段老秀才和李知縣也護不住,畢竟這可是黑礦場,你們和鍾老爺的白契,應該沒說到採礦吧。”

當然沒說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