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虛擬一個位置,好讓我有份工作做。我簡直不相信天下會有這種事!背後還叫兩個女秘書嚕裡嚕嗦,氣得我根本不想踏出家門一步。

到家姊姊正在吃她的「早」餐,我的面色大變,在她面前一坐,便開始發炮。

「姊姊」我說:「我再不成材,也不需要你出到這種魑魅魍魎的伎倆!」

「啊」,她很鎮靜,「你知道了?」

「這種事遲早誰都要知道的,難道還想瞞我一輩子?」

「做人糊塗點的好。」她嘆口氣。

「你這種做法簡直對我是一種侮辱!」

姊姊抬起眼來,冷冷的說:「侮辱?你恐怕不知道侮辱是什麼呢!咱們一爹一娘生下來的兩姊妹,憑什麼你那麼嬌貴,可以唸到大學畢業?憑什麼我自小得在男人堆中混?現在你倒來質問我什麼是『侮辱』!妹子,恐怕我會比你清楚吧?」

我的氣忽然全消了。「對不起,姊姊。」

「我見你坐在家中悶,不如出去做份工作──」

「姊姊,是我狗咬呂洞賓──」話還沒說完,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你呀,」姊姊嘆口氣,「你還差遠呢,動不動流眼淚,那還不哭死。我從此也懶理你的事,反正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便行。」

她站起來回房間。

我追上去,「姊姊,我明白,我欠你太多,姊姊」

「算了,」她轉過頭來,「我要結婚了,嫁的便是你那老闆,他決定與妻子離婚娶我。」

「結婚?姊姊,你要結婚?」我衝口而出,「那麼我呢?」

「你?卜她沒好氣的說:「你已經長大啦,你自己做人去!!我如何又跟你一輩子?跟得你久了,吃力不討好。」

「姊姊,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但恭喜你,姐姐,你們什麼時候成婚?」

「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結婚。」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頻頻嘆氣,「難得我也可以上岸,也不計較那麼多了。」

「我──」我心中打了好幾個轉,哽咽起來。

「我『從夏』以後,」她似笑非笑的說:「妹子,你再也不是個『出汙泥而不染』的好女孩了,儘管這汙泥把你營養得白白胖胖,你心中何嘗不想早日脫離我,現在償了心願,你該如何慶祝?」

「姊姊,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有沒有隨得你,我不與你說那麼多。」她站起來。

她果然搬出去結婚了,看樣子並沒有完全原諒我。原來住的房子全歸我。我不想住這麼大的房子,決心完全獨立,在外頭找了層中等住宅區,兩房一廳,千餘元租金,同時也找到一份真正的好工作──在津貼中學要教英國文學,雖然頗有點入不敷出,但晚上找了兩份補習來做,也應付得過去。

不是說我不想沾姊姊的光,而是我不想再假撇清,一邊依靠著她,花她辛辛苦苦,不知用什麼法實了回來的錢,一邊還裝著與她背道而馳的樣子,可惡。對她也太不公平。她被一個妹妹拖著廿多年,如今也該輕鬆一下。

我一直有與姐姐聯絡,她一切都知道,但並不干涉,也沒有任何意見。

我想約她出來見面,她都不肯。她在電話中說:「你這樣就很好,我們不必見面,我最近很忙,如果你支撐不下去,我們再想法子。」她停了停,「你的新工作如何?」

「很好。我頂喜歡教書,那班小女生都似小天使般,好不可愛,比以前那幾份工作都開心。」

「只要開心就好,你開心我也開心。你立志要與姊姊走不同的路,現在不是成功了嗎?恭喜你。」

「姊姊,沒有你,我並不見得會成功。」

「不一定。有志者事竟成,比較辛苦點也許,但沒有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