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匯,被目光鎖定的人先是錯愕,然後猛然起身,紅裙飄動,她抓起黑色的大衣朝著門口飛奔離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清讓追了上去。

衝出酒吧寒意撲面而來,他追出來的時候視線裡只剩下一輛駛離的計程車,尾氣還留在空氣中,他望著計程車離開的方向良久之後罵了一句髒話。

計嘉回來了。

但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是欣喜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好像是前者,又好像是後者。

他絲毫沒察覺到在欣喜和憤怒之下的第三者,是失落。

失落在另外兩種情緒的重壓之下沒有被察覺,他的視線還沒有從計程車離開的方向收回來,身後高跟鞋聲音響起。

細微的笑聲不可查覺:「嘖嘖嘖。」

聲音使得陳清讓回頭。

她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

帶著笑容,微微歪著頭看著他,她好像不怕冷,又像是故意,身上的大衣敞開,裙子原本就是低領口的設計,身前的弧線在修身的裙下一眼可見,她一步步朝著陳清讓走過來。

他沒變。

剛剛在裡面看見他的時候計嘉就人群中一眼看見了他,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有一種讓四周的人黯然失色的本領,高中那會兒他就是「世界中心」,現在少了點年輕不羈,多了點時間贈予的成熟感。

酒吧招牌的霓虹燈炫目,可燈光照不亮他的眼睛。

他沒說話,就這麼看著一步步靠近的人。

她唇角的弧度沒下去:「追出來了?沒想到你還這麼在乎我呢。」

高跟鞋停在他鞋邊幾厘米外,計嘉身上的香水味混著寒氣鑽入鼻腔,她穿著高跟鞋還是矮了他一截,她微微仰起頭:「我的……好哥哥。」

最後三個字,她湊到了他耳邊輕聲說了出來,口鼻撥出的熱氣落在陳清讓的耳邊。視線向下,他能看見她的肩頭脖頸還有耳垂。

他親過這些地方,在上次見到她時、在她把自己睡了之後就消失的那天晚上。

他語氣帶著些恨意:「誰是你哥哥?」

她沒有任何一點難過,而是點了點頭贊成了他的說法,計嘉帶著些得逞了笑容後退一步望著他:「確實,都睡過了就不是哥哥妹妹了。」

第2章

1

陳清讓升高三的那個暑假髮生太多事情了,明明那個夏天和往年沒有什麼區別,天一樣的燥熱、蟬鳴聲和往年盛夏時節一樣燥耳、社會新聞和娛樂桃色新聞在網路頭條板塊屠屏霸榜。

那一年,維京戰吼響徹尼斯球場,足球熱潮從六月上旬延續到了那年八月,五星巴西加冕奧冠。但陳清讓沒工夫看什麼球賽

——他爸爸去世了。

從殯儀館後面繞出來,陳清讓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沒有在外人面前故作堅強而躲在背後掉眼淚的柔軟心思。

說到底,陳湛林的死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影響。

反正遺囑裡寫出來了陳湛林所有的財產全部都屬於他,他不應該哭,應該笑才是。

弔唁室後面有一塊綠草地,草地上掉了幾個菸頭,索性早上剛下了場雨,沒有什麼火災隱患。

他是來這兒討清閒的,可這兒的清閒地已經有人在了。

他不算個臉盲,但對對方實在是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好像是他爸爸的遠房親戚。

幾個遠房親戚燙著同一個理髮老師產出的小卷,在聊閒。

「我聽說靠近門口坐著的那個女人是以前跟過老陳的。」

「好像是的,你沒瞧見鄧莉板著一張臉,恨不得殺人的樣子嗎?」

「但鄧莉的命還真是好,還年輕老公就死了,現在留一個兒子給她,聽說成績好學習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