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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麥子,看看,用誇張的語氣說:“哎呀,這麼好的糧食,才三等呀?”
大漠祭 第四章(6)
老順看不見一切,也聽不見一切。體內鼓盪的氣使他的嘴唇、鬍子、手指都抖動著。眼裡也蓄滿了淚。半晌,他叫了一聲,聲音嘶厲得變了味:
“日你們的媽。老子不上了……能咋樣……還沒欺負夠嗎?……能咬了老子們的屌嗎?”
他用灰黑的手背抹抹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目光停在一臺手扶拖拉機上。“這是誰的?用一下。我掏錢。”他大聲說。
“哈,真拉呀。那我不要錢。”一個小夥子說。
老順撥開人群,撈過袋子,遞給憨頭,又撈過一個大頭鍁,插進斛中。
當老順坐在裝滿麥子的手扶拖拉機上出糧站大門的時候,他看到了兩個白大褂押著北柱走出了辦公室。
老順非常後悔自己的多管閒事。
(3)
吃晚飯時,老順漸漸消了氣。一路上,他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惡毒詞彙都拋給了那個“幹部”。這是幾年來少有的發洩。彷彿他周身的毛孔裡的煩惱和不快都隨著他口中噴出的一個個髒字眼溜出去了,心中絲絲絡絡的棉絮般的沉悶也消失了。他感到異樣的輕鬆。
邊吃晚飯,老順邊喧白狗和北柱在糧站上乾的勾當。靈官媽唏噓一陣,說這兩個傢伙賊膽太大了。老順沒喧自己乾的事。因為這時他不僅僅是後悔,更覺得自己幹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他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也很卑鄙,心裡又懊惱起來。
雙福的丫頭娟娟進來了,說她媽想請猛子哥哥去寫封信。給爹爹寫。娟娟說,媽說了,要是猛子哥哥忙就算了。猛子臉上著了火似的燒,低下頭往嘴裡刨幾下飯,鼻子裡含糊地哼一聲。瑩兒覺出了猛子的失態,掩飾道:“好,你先去。等哥哥吃完了飯就去。”娟娟一出門,老順就望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屋裡一陣靜默。
憨頭說:“聽隊長說,雙福那傢伙又包了幾個大活,掙了大錢。給學校寄了幾萬塊錢,叫置辦課桌,還設個啥獎學金呢。都說越有錢越小氣,想不到雙福還大氣得很。”猛子冷哼一聲:“那點錢在人家眼裡算個啥?人家一年逛卡廳,說不定花多少呢。用那幾個收買人心,誰稀罕。”憨頭說:“話不能那麼說。不管咋說,人家能想到學校,還算有良心哩。”猛子說:“誰知道那錢乾淨不?是不是榨的小工工錢?”憨頭道:“就算人家賣香香屁也罷,是人家的。人家不給你一分,你又拔不掉人家的牙。”猛子放下碗:“反正,我看不慣他那球勢勁兒。聽說,那孫蛋身邊盡是黃花閨女。”老順狠狠瞪猛子一眼:“有本事你也去呀。”猛子張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瑩兒掩口笑了。老順說:“就是。你也不是個啥好鳥,一天屌朝天睡大頭覺,懶孫一個。人家球勢,那是人家苦的。”憨頭又嗡聲嗡氣冒出了一句:“就是,你眼紅啥哩。人家黃花閨女又瞅不上你個窮光蛋,你說上多少個可憐可憐我猛子,人家望都不望你一眼……還當你是個瘋子哩。”
老順說:“再說,擋嘴的飯能吃,擋嘴的話少說。人家幹啥; 叫人家幹去。你把你的嘴夾緊。不要搗閒話搗出是非來。”猛子說:“啥閒話?誰公開說呢…… 就你,放屁也怕打爛褲襠。 ”靈官媽說:“吃飯就吃飯,鬥啥嘴。”
猛子嘆口氣,躺在炕上。靈官媽說:“人家叫你寫信,咋又躺下了?”猛子哎喲一聲,說:“苦了一天,動都沒心動。”媽說:“再沒心動,人家來請你,你總得去一下。人嘴難張。要不,瑩兒去寫。那媳婦也可憐。”瑩兒朝猛子擠一下眼,說:“人家又沒請我。哪有尋著給人幹事的?再說,人家不歡迎我。”猛子懶洋洋起了身,很不情願似的出了門。瑩兒笑出了聲,追上一句:“你乾脆當個演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