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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醫生朗恩。約瑟夫根據張純如著作自費拍攝的記錄片《南京夢魘》,向世人展示了抗戰時期日寇在南京大屠殺中的暴行,和南京和平居民所遭歷的劫難,自在YOUTUBE上線迄今不到兩個月,全球下載已達數百萬,相關討論排名高居第九,引起了全球性的、強烈的反響。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這部在網上熱播、卻在正規發行渠道到處碰壁的作品,不但毫無懸念地被日本右派威脅、圍攻,而且頗出人意料地被中國國內一些相關紀念、研究機構和網友指責、批評甚至圍攻,讓約瑟夫醫生一度心灰意懶,差點讓影片下線。

這些指責和批評大體分兩類,一類是學術性的,認為這部影片在資料引用上不專業、不準確,如重慶大轟炸,錯用了納粹德國飛機轟炸的畫面,容易“給日本右翼以可乘之機”,對中國人對待某些事件當事人或親歷者,如拉貝、魏特林等的態度“評價不客觀”,因此給予冷遇、白眼;另一類是“道德性”的,認為製片人意在商業盈利,甚至“販賣中國人的血淚賺黑心錢”,抨擊其在炒作、在演戲,甚至用了很刺激、很尖刻的語言。

我們知道,約瑟夫醫生從未來過中國和南京,更不是拉貝那樣的大屠殺目睹者,他所產生的一切感受、情緒和判斷,都來自於他所見到的第二手文獻、影像和書刊,在此情況下,他能從中產生對南京和平居民的同情,和對日本軍國主義暴行的義憤,並花費時間、精力拍片、宣傳,說明作為醫務工作者的他,具備了樸素的人道主義情感,譴責他感觸不“真切”或“沒有切膚之痛”,是毫無道理的苛求。國際上許多人士給非洲災民捐款,國內也有不少捐資助學的熱心人,他們中很多人生活富足,同樣缺乏非洲饑民、西部農村失學兒童的“切膚之痛”,有些人有時不免說一些不夠顧及受助者感情的、無心的過頭話,但我們能因此指責這種幫助本身麼?

我們知道,約瑟夫醫生是心理學和心理教育學專家,而不是專業歷史工作者,作為非歷史學家、非華裔、非當事人、非專職研究者的他,對南京大屠殺的理解、對史實的把握、對資料的辨析自然存在不足,影片中出現硬傷是在所難免的,不要說他這樣的外國業餘人士,即使中國人自己研究自己的歷史,同樣出現過層出不窮的瑕疵,那些號稱“歷史正劇”的電視劇中常識錯誤不斷不消說,即使歷史研究名家、大家,如晚清史專家羅爾綱先生、宋史專家鄧廣銘先生,同樣曾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出過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中國人、專家尚且如此,我們有什麼理由苛求外國熱心人、愛好者完美無暇?提這個要求的人不妨捫心自問,你自己做到了麼?

更何況,一些國內專門機構一方面指責約瑟夫醫生“觀點不確、評價不實”,一面對人家送上門來的光碟避之唯恐不及。約瑟夫大夫從未來過南京,有些地方沒看到、沒想到,因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和評價不足為奇,作為掌握這些資源的專門機構,你們為什麼不能幫人家一把,請他來南京,實地看一看,交流一下,不是更好麼?像東史郎那樣覺悟了的日本老兵,無數犯過戰爭罪責的日本前戰犯及其親屬,都可以來憑弔、來交流,真心誠意向世界揭示真相的約瑟夫大夫為什麼只能吃閉門羹,甚至連一張薄薄的光碟也概莫能免呢?

作為獨立和業餘製片人,約瑟夫醫生拍攝影片的費用全部來自自己的腰包,“粗製濫造”(或換言之精打細算)是在所難免的,這也必然影響影片的質量,可是他畢竟在這樣的條件下完成了這部影片,並在得不到正規發行空間的困難條件下取得了巨大的國際影響力,讓更多的人瞭解了歷史真相,知道了日本軍國主義的殘暴和南京城在戰爭中所遭逢的不幸,許多指責他“粗製濫造”的人,為什麼不“精工細作”一些更有力、更有影響的作品,去影響更多的國家和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