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人永遠不會太富有、太好心、太健康。」

「是,母親。」,

回到家,思敬換過舒適的衣裳做功課,小昆做晚餐。

「媽,今日我們做雞湯麵。」

「什麼菜?」思敬最怕捲心菜及生菜。

「小棠菜。」

「啊,你去過唐人街?」意外驚喜。

「不用去唐人街,到處超級市場都有豆腐芽菜大白菜,洋人叫它小白菜。」

「唷,將來怕還有楊乃武。」

「有錢賺,為什麼不。」小昆笑。

一日思敬與小昆去逛公司,在皮糙部看到一件庇埃鮑曼大衣,一比港貨,連稅才半價,剛想試,一位臺灣太太捷足先登,一披上,價都不還,立刻付現款,穿著就走,盒子都不要。

黃人現在的氣派不一樣了。

名牌一減價,廣告全登在中文報紙上。

開頭還有人擔心排華,可是此刻人多勢眾,排都排不掉,退而求其次,華人不排他們就好。

什麼都要自己爭氣。

思敬走到窗前,喃喃日:「這雪一日不停。」

電話鈴響,小昆去聽,半晌,抬頭說:「是父親,想同你說幾旬。」

思敬很平靜地答:「有話好說,還離婚呢。」

小昆只得說:「爸,她在浴室,是,下雪了,我們很好,不過爸,我看到一隻卡蒂亞手錶,型號是——,你替我帶來?好極了,幾時?過了年,也好,不,我沒有固定男友,溫哥華什麼都好,淨有二難,一難找工作,二難找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又說很久,才結束通話電話。

冬季有幾個大節,洪某要陪新太大,大抵不會有空來看女兒,再說,小昆也大了。

「爸說一月頭他會抽空來幾天。」

思敬不語。

「他問可否在客房住三兩日。」

思敬忽然厲聲說:「你當心我連你這個姓洪的都趕出去!」

小昆噤聲。

那一夜思敬看書看到深夜才睡,不再同女兒說話。

第二天一早有人按門鈴。

是星期六,誰來?鐘點女傭要到下午才上班。

思敬披上外衣,起床去看。

小昆也警惕地醒來。

偌大房子,到底只得母女王人,四通八達,什麼都看得見,焉得不小心。

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踏雪而來。

門一開啟,他滿面笑容。「於小姐,我得到了那份工作,謝謝你。」

思敬這才想起昨天之事,「呵,我們真替你高興。」

小昆在母親身後尖聲問:「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址?」

「進來再說,外頭冷。」

青年人說:「我叫江永光,兩位早。」

「喝咖啡還是茶?」

「我喝熱可可,加一半牛奶。」

小昆冷笑一聲,把我們家當茶餐廳。

思敬間:「江永光,你幹哪一行?」

「會計。」

「啊,」這一下小昆刮目相看,原來是師兄。要向他請教的事多著呢,立刻和顏悅色起來,「江永光,可可裡可要加些肉桂粉?我們還有芝士吐司。」

思敬當然知道女兒,不禁暗暗好笑。

當下她對年輕人說:「恭喜你,這回子學以致用。」

「昨天若不是你們義載我一程,勢必遲到,雖情有可原,印象分必然大減。」

思敬說:「不會的,真才實學,那怕這種小小意外。」

正客氣,小昆卻打蛇隨棍上,「那麼江永光,你要設法報答我們才是。」

「我正想請客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