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箱子。他慢慢走過去,坐在地上。默默的將手放在其中一個箱子上面,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啟。裡面全是信件,沒有拆封的信件。非常多,裝滿了那個大箱子。

他隨手拿起一封,瞪著它半天卻並不拆開。手不自覺的將其舉起,對著窗戶光線穿過信封讓它看起來透明瞭一些,他彷彿是想就這樣看清楚裡面寫了些什麼?這些信全部來自同一個人,一個失蹤了十年的人,一個他曾經深愛的人,一個世間最最獨特的女人。

她的微笑,她的容顏,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見……

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是個粉雕玉啄的小娃娃,從一開始就很可愛,而他也從一開始就喜歡上她。那天,她被一個不認識的叔叔牽著走進來,一直在笑,就像個瓷娃娃,春天的桃花一直在落,她踏著花瓣,那麼輕那麼輕的走進來。他覺得腦子裡一下子懵了,傻了,他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小仙女。她的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全身都在笑,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會笑的娃娃。即使大人們給她冷眼,給她冷語,她卻彷彿全不在意,即使後來的十幾年中,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她會難過,會傷心,她總是笑顏盈盈。

他都不知道要上前與她打招呼,只是楞楞的站在那裡。直到她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牽起他的手,用軟軟的童音,叫了他一聲:白哥哥。

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被什麼擊中,一種從來沒有的經歷的感情頃刻覆蓋了他的全身。他甚至覺得自己在那一刻就長大了。因為他胸中的渴望,最深切的渴望就此決定。

她是他的遠親,從此他們住在了一起,在同一個私塾先生的教鞭下長大。她喜歡讀書,他喜歡習武。他提著劍在她的花園裡練武,她坐在涼亭裡看書。

她可以看書一整天,他就陪著她在那個花園裡練一整天的劍。他很喜歡她斜斜揚起唇角露出帶著一絲諷刺的微笑,她那時候才五歲,那樣的笑容從一個小娃娃臉上看見,實在不是什麼可愛或賞心悅目的事情。大人都說因為從小死了爹孃,所以這個小女孩性格古怪,不討喜,但是他卻偏偏喜歡。大人們不知道,在這個花園裡,那個他們認為性格古怪的小丫頭只會露出傻氣又溫暖的笑容,只對他一個人。

他十七歲的時候,她十二歲。

爹孃在忙著幫他準備親事,他跑到那個花園,拉著她的手說。

等你到了十五歲,嫁給我好嗎?

她微笑,微微偏頭。他讓那張笑臉弄得頭暈,幾乎以為那就是同意。但是,她軟軟的童音回答,叔叔阿姨不會同意的。

他著急的回,我會讓他們同意的。

她笑容不減,卻有些蹙眉。

他又問,你不喜歡我嗎?

她只是笑,笑的他眼前一片桃花。

他著急了,忙道,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我們成親吧。成親以後就天天在一起,你可以每天都在這裡看書,我每天都陪著你。我絕對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一起過年,一起遊街,一起看花燈,一起猜謎,一起看月亮,一起看星星。我們一起活到很老很老,活到牙齒都掉光了,頭髮也掉光了。我還是每天配你看書,每天練劍給你看。好不好?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夢幻,彷彿被他的話打動。

好。她說。

等待他們是狂風暴雨,爹孃不同意他們的親事,無論他如何哀求,如何承諾也沒有辦法。爹孃要為他找的是門當戶對的親事。那個從小沒人管,還以為不知何時會死在後花園的小女孩,從來都不是他們的考慮物件。

那個時候,十二歲的她穿著淡黃色的襦裙,好可愛好可愛的走過來。她牽著他的手,跪在爹孃面前。她說,對不起,我們要成親的。如果你們不同意,我會死。那樣的話從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嘴裡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