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並不難,他可以在衙門的帙冊上看到,但他相信由她說明會比公文更詳盡。

他讚美的話語沒有讓她高興,反而鎖上眉頭。“大人已經知道我們曾共事過。”

翟炯儀頷首。

“他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很和氣卻又自視甚高,起初我們很少交談,經過幾個案子後,他開始注意到我的才能,然後我們開始了一個小遊戲。”她嘆口氣。

“什麼遊戲?”他好奇地揚起眉。

她又嘆口氣。“一有案子發生,我們會各自去調查,然後將臆測寫在紙上,題目因案件而有不同,有可能是兇手,也可能是供詞裡告事人或被告人誰在說謊。剛開始只是無傷大雅的遊戲,後來事情開始不對勁,有一天我發現他做出混淆案情的事情,我非常生氣——”

“什麼混淆案情的事?”他插話。

“有一天鎮上有個小孩不見,出動了許多人尋找,他在草叢裡撿到小孩的鞋卻沒通報,反而偷偷藏起,將它帶到另一處置放,混淆搜尋的方向。我當時並不知情,所以順著錯誤的方向找了許久都沒有任何收穫,後來衙差來報說有人瞧見小孩往另一個方向走,所有人立即往相反方向找,這才發現他掉進溪裡,幸好他機靈地抓住溪裡的一棵樹枝,可因為我們花了太多時間,他已經耗盡體力,差點就撐不下去,要是再晚一步,他就要滅頂了。

“從此我就對他有了戒心,也不願與他再玩任何的遊戲,可他仍不死心,後來他又故態復萌,故意混淆我的判斷,我發現後,厲聲斥責了他一番,沒想到……”她轉頭望著廊外的雨絲。“種下了他對我的怨恨,從此以後他不斷想與我一較高下,他的較量並非與我一起比賽誰先破案,而是開始干擾辦案,混淆我對事情的判斷,最後還自己犯下了罪行,看我能不能抓到他,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他找你身邊的人下手。”他陳述自己所知的事實。

她沒有回答。

“馬翠蓮的案子——”

“大人,”她輕顫地打斷他的話語。“我累了,想歇息了。”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馬翠蓮是她最好的朋友,卻讓袁修儒給殺了,一想到袁修儒藉此來傷害雀兒,他不由握緊雙拳,費盡力氣才壓下胸口的怒火,他不能讓怒氣在這時控制他。

“不。”她搖頭。“大人不可能明白——”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輕聲地說。

她抬眼望他,見他溫柔的眼神讓她泫然欲泣,她急忙轉開眼,忍住哀傷。找到小梅後,以前的事全湧了上來讓她變得脆弱,她沒法再與他談下去。

“夜已深,大人早點歇息。”她後退兩步。

“雀兒,”他嘆口氣。“揹負人命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他的話讓她抬起頭。

“我的肩上……”他指了下自己的肩膀。“一左一右,兩條人命。”

她吃驚地看著他,不知他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

“不要揹你不該背的東西。”他凝睇著她。“馬翠蓮是袁修儒該揹負的,不是你。”

“是因為我——”

“跟你沒關係。”他直截了當地說。“殺人的是他不是你,他想看的就是你痛苦,別掉進他的陷阱。”

“我不在乎。”她垂下頭。“請大人不要再管我了。”

她話語中微弱的哭意,讓他嘆氣。“雀兒……”他遲疑地伸出手,輕輕的放在她肩上。

她抬起下顎,雙眸微詫。“大人?”

“我不想逼你。”他放輕語氣。“但我很擔心你。”

他溫柔的眼神與話語讓她心跳加速,她搖頭……只是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今天不好過……”他嘆氣。“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