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瘋了……奇卡的病剛好,還不能吃幹食,香噴噴的烙餅都幾個月不做啦……”

“少吃一塊烙餅,出去打仗的人就多回來一個……這樣好不好?”

沒有人回答他。

凜冽的寒風揚起塵土,暗黃的砂礫飄蕩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流沙的盡頭出現幾個奔跑的影子。

瓦西揉揉雙目,以為自己眼花了。

“哎!快開城門!荒都的守衛者回來了——”聲音透過風的力量,將訊息傳到了很遠很遠。

接著,城裡的燈亮了,一盞,兩盞,整個城都裡變得燈火通明。

瓦西急匆匆的奔下城牆,他要去開啟城門,迎接勝利和英雄們的到來——

“阿爸!”

*

阿欽是在回城後的第三日醒來的。

將毒箭拔出的傷口鮮血淋漓,嘴唇乾裂的像龜裂的土地,阿契亞擔憂的幫她洗頭髮,安納達看她的眼光有些複雜。

可這些她都不會知道。

她看不見了。

安納達說這是毒素蔓延到眼睛,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見陽光。

屋外的平民們都叫著“女英雄醒了”,歡呼雀躍的聲音傳遍了大街小巷。

“我告訴他們你殺了魯蒙,”安納達說道,“願意留在這麼,姑娘?”

阿欽用無神的眼睛望著他,說了聲“好”。

荒都的沙堡迎來了新居民,戰爭的硝煙似乎散去了,阿欽用口袋裡不多的盤纏買了間土房,阿契亞幫忙將包袱搬進去,時不時來串門。

瓦西帶了許多東西給她。他買了一支木簪,一把象牙梳,一邊擺弄阿欽的長髮,一邊看著鏡子裡的人道:“漂亮姑姑,阿契亞嬸嬸的丈夫在戰爭中死了,可奇卡還是出生了,雖然沒有父親,但他還是活了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阿欽拍拍他的頭,笑而不語。

瓦西看著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心裡著急,抓住那消瘦的手道:“城裡來了幾個異鄉人,像是從東邊來的……漂亮姑姑,我們去看看吧……”

阿欽依然不語,淡淡的搖搖頭。

瓦西拗不過她,咬著牙跑掉了。

看不見的日子裡,阿欽的觸覺變得敏銳,安納達送給她一把短刀,她一直攜帶從不離身。

直到某天早晨。

這天,阿欽杵著手杖去伙房抱柴,忽然懷裡一空,枯枝碎葉被人抱走,那人引她到飯桌前,接過她的杵杖,在她身邊落座。

飯食的香味飄入鼻中,阿欽忽然抽出短刀抵住對方的心臟。

“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

覺其胸口有硬物隔手,阿欽毫不猶豫將刀鋒移至其喉脈,擅自摸索起來。

不等摩挲完那物的大小形狀,她像滾油燙手般縮了回去,扔下短刀連忙下跪道:“阿欽萬死,公子恕罪!”

*

很多很多時候,時光可以築一座城,可以建一座橋,可以讓桑田變作滄海,可以成就一切偉績豐功,可以創造無數春秋霸業,然而,它可以成就一個人,就可以毀掉一個人。

荒涼的城池就和它鮮為人知的名字一樣,光彩奪目的美玉甚至可以因為這樣的荒蕪失去色彩,黑曜石般的眼眸也在風沙與荒蠻中失去光芒。

無法再也見到你的溫柔,但很不幸,我依然活著。

我活著,但不能肯定我的心是否死去,千言萬語的呢喃告訴我它還砰砰直跳在胸口,我慶幸能遇見你,我們都很幸運。

*

白衣翩翩的男子扶起下跪的女子,捧著她的臉,面露哀容,眼中悲切,熟悉的聲音竟有些艱澀,半晌,他將朝思暮想的人兒擁入懷中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