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明的父親,身上圍著圍裙,似正打理家務,形容憔悴,知道因果之後,沒聲價道謝,神色又有點羞愧。

蓓雲打量他,她目光尖銳,事無巨細,那裡逃得過她的法眼,馬上心中有數。

餘先生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接過小明,便欲送客。

蓓雲老實不客氣地說:「餘先生,你若需要幫忙,不如通知福利署。」

那位餘先生抗拒地回答:「我們很好,我們無須外人插手。」

蓓雲堅持,「餘先生,這是我的卡片,有事不妨找我,大家守望相助,份屬應該。」

餘先生唯唯諾諾。

蓓雲打量一下餘宅,嘆口氣,不得不告辭出來。

胡乃萱問:「怎麼樣?」

蓓雲實在忍不住,當著孩子的臉就說:「男人的通病是永遠高估他們的能力。」

乃萱笑,「也難怪他們,眼看女性做了全職主婦超過十年,託大,以為男人也會做,沒啥子了不起。」她把車掉頭。

蓓雲說:「那餘先生正懷著第二胎,你沒看出來。」

乃萱一怔,「他連一個兒子還沒照顧好。」

「可不是,難為孩子。」

「你有沒有叫他向社會福利署求助?」

「不肯呢,死要面子。」

「喂,他肯受罪,孩子卻是無辜的。」

「可不是,我會通知校方密切注意餘小明動向。」

「這絕對不是多管閒事,孩子是社會的產業,他若不能勝任父職,兒童即由政府接管,他應當瞭解此刻的法律。」

蓓雲沉默一會兒:「校方會徹底設法瞭解真相。」

後座兩個女孩子在對話:「我媽媽是電腦工程師。」這是巫小雲刮辣鬆脆的聲音。

「我媽媽是人事部經理。」胡小萱也不甘示弱。

兩個自豪的母親相視而笑。

「到家了,明日再談吧。」

小雲已經揚起聲音:「爸爸,爸爸。」

乃萱問:「老周已經下班了嗎?」

「噯,」蓓雲回答,「最近這兩個禮拜他都比我早回來,彷彿有點心事。」

「或許你應同他談談。」

「謝謝你關心。」

「替我問候周至佳。」乃萱把車駛走。

周至佳在雪白寬敞的客廳裡聽海菲茲小提琴獨奏。

看見妻女,他張開雙臂歡迎。

小雲撲到他懷中,「爸爸。」

兩父女恩愛地,絮絮地,說起一日中發生的大事來。

周至佳不住一下一下拂拭小雲的鬢腳,他不能愛一個人更多。

這絕對是一個快樂的家庭。

蓓雲滿意地斟出一杯美酒,坐到露合,看夕陽西下。

有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蓓雲知道是她丈夫。

「蓓雲,我有話要說。」

蓓雲連忙把露臺玻璃長窗拉攏,正襟危坐,看牢周至佳,老周見妻子對他這麼尊重,略為寬慰。

他咳嗽一聲。

蓓雲有點緊張,她知道至佳有心事,只是沒催他招供,她願意給他時間。

看樣子今日他已經準備好了。

等半晌,只聽得至佳說:「露颱風大,我們還是進去吧。」

蓓雲覺得他需要適當的鼓勵,因說:「先給我一點提示。」

至佳再三猶疑,嘴巴張開合攏,似金魚吸水。

什麼事這般難開口?蓓雲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脫口問:「你不是想告訴我,我們之間出了第三者吧?」

「呵,不不不。」

蓓雲略為釋然,隨即一顆心又吊起來,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