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溼冷的衣服貼在身上,我的冷戰打個不停。

我預感整個夜晚都要被困在這條泥路上了,就算我走出這個泥坑,前面還有那麼多泥坑等著我陷進去。我做了最壞的打算,讓心境平緩下來,準備從天黑坐到天亮,一直坐到有車經過。人意識到絕望的時候,也許就不絕望了。我在風的呼叫裡辯認著汽車的馬達聲。

我怕真有不開車燈的汽車過來把我撞死,開啟了帶來的那把傘。那把傘的顏色很鮮豔。黃|色的。

我悶悶地坐著,閉上眼睛胡思亂想。不知什麼時候,我被突然停在我面前的腳步聲驚醒。晃開雨傘,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苗苗?你……是來接我的嗎?”我心裡一陣驚喜。

何苗沒有反應。

“把輪椅從坑裡搬出來,明白嗎?”

何苗彎下腰,用力把輪椅的車輪往上拔,試了幾次,沒有成功。

一個女孩家,力量太小了。我正犯愁,何苗走到我的跟前,蹲在地上想揹我。我伸出雙臂攀住她的脖子,她費力地站起身來,揹著我繞著積水和泥坑搖搖晃晃向前走。500米的泥路顯得特別長,有幾次她險些跌倒,我像一個龐然大物附在她的後背上,心裡滾過一陣悲壯和感動。

璇璇也曾背過我,在王林幾個哥們搞“再見血腥”行為藝術展時,可是,那好像是前生的事情一樣,在我心裡模糊了。我不願意想璇璇,因為在這個永遠不說話的姑娘背上,回憶和她毫不相干的人,是對她的侮辱。

到了柏油路上,何苗依舊揹著我往前走。

我急忙說:“苗苗,放下我,回去搬輪椅吧!”

何苗無聲地放下我,徑直向回走。

《說好一言為定》136

夜裡10點多,我們回到工廠。何銘一直在院外等著。

我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