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基本上都不住貴陽,因此楊應龍到了貴陽後,很難找到一個身份地位與他相當的人,也就少了許多應酬,這幾天一直都歇在府上,知道他在貴陽的人極少。

楊夫人到了楊府,下人通報進去,楊應龍立即傳見,楊夫人走進客廳,一見楊應龍正在上首坐著,馬上止步福禮道:“靖州楊胡氏,見過家主!”

靖州楊氏是播州楊氏的分支,楊夫人以自家人身份參見,兩個人的關係就親近了許多。楊應龍微笑起身,客氣地道:“夫人一路車馬勞頓,辛苦了。來來來,快請坐。”

“謝家主!”

楊夫人在下首輕輕坐下,欠身說道:“接到家主傳訊後,妾身馬上就啟程了,只是妾身一介女流,出門在外難免有諸多不便,是以今日才到,希望沒有誤了家主的大事。”

楊應龍打了個哈哈,笑道:“夫人到的很及時,並不曾誤了大事。”

這時下人奉茶上來,楊應龍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又向楊夫人示意了一下,楊夫人捧起茶來潤了潤喉嚨,又道:“家主派往靖州的人語焉不詳,是以妾身至今還不清楚究竟是一樁什麼命案,還請家主示下。”

楊應龍道:“呵呵,這樁官司麼,說來蹊蹺,卻也有趣的很。”

楊應龍已經把這樁官司的卷宗從提刑司調來看過,遂把事情經過對楊夫人說了一遍,又道:“銅仁府送來的卷宗上說,害死水舞父親的,其實是你府上派出的三個下人。”

楊應龍摸挲著下巴,沉吟道:“楊三瘦和水舞,我都有些印象,前幾年去你府上時,曾經見過他們,楊三瘦這三個人究竟是不是你派出去的?他們又為何殺人?”

楊夫人聽楊應龍講述經過,這才知道楊三瘦和嶽明、邢二柱一路尾隨水舞,居然到了她的家鄉才找到機會下手,結果卻誤殺了水舞的父親,之後追殺遙遙,結果又枉送了性命,真是三個蠢到不能再蠢的廢物。

楊夫人道:“妾身怎麼會做殺人害命的事呢。那楊三瘦原本確是妾身府上管事,不過此人手腳不乾淨,常常夥同嶽明、邢二柱從府上偷了東西變賣,還意圖逼奸水舞,被水舞告發後,被妾身重責一頓趕出府去,現已不是楊家的人了。”

楊應龍道:“哦?這樣說來,楊三瘦是挾怨報復了,那水舞又緣何離開楊家呢?”

楊夫人微現戚容,輕輕嘆了口氣,道:“水舞本是拙夫所納那位如夫人的貼身侍女,前幾年,那位如夫人已因病去世……”

楊夫人說到這裡語氣稍頓,偷偷觀察了一下楊應龍的神色,見他臉顯驚訝,卻沒有悲慼之色,心中頓時一定:“看來他對遙遙母親之死還全無所知,而且並無什麼深情厚意。”

楊夫人急急判斷著,又把葉小天拿來誑她的那番假話對楊應龍說了一遍,楊應龍聽到“楊霖在獄中多蒙葉小天照料,感恩圖報,以女下嫁”的話,心中驀地一喜:“這是老天助我麼?”

他把遙遙留在葉小天身邊,是因為看出葉小天這人重情有義,遙遙只要由他撫養長大,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是父女也是兄妹,遙遙就可以對葉小天施加相當大的影響。

遙遙現在不懂事,對他比較冷淡,可他畢竟是遙遙的生身父親,到時他再聯絡上遙遙,豈能不聽他的話,他就可以間接控制葉小天了。卻沒想到,葉小天和遙遙之間居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楊應龍瞬間就做出了決定:“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什麼緣由,一定要坐實了它,把遙遙和葉小天的關係確定下來!”至於葉小天總有一天要重返蠱神教,那時遙遙該怎麼辦,他根本不做考慮,兒女親情他是有的,但是和他的大業相比,一文不值。

楊應龍閉目瞑想片刻,便迅速做出了決定。葉小天究竟有沒有殺人,銅仁三里莊這樁命案的幕後真兇究竟是誰,他根本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