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祈原地怔愣了許多,他眼神有些空洞,嘴巴張了又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說不上來自己這會是什麼感受,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要喘不過來氣;不過與這些微妙情緒相比,他更疑惑不解的是妻子的變化。

如果說性子變得穩重和端莊是因為嫁做了人婦、為了人母的一些於時光歲月帶來的變化,

但細微之處的關懷和在意於無形中消散又該怎麼說?

他實在想不到是什麼緣故能讓妻子忽然有這麼大的變化。

咸寧帝肘了妻子一下,低聲耳語道:“表兄這是怎麼了?”

沈月瑤絲毫不知自己方才無心的一句話給對方帶來了怎樣的創擊,一臉莫名,“你都不知,我又如何知道。”

咸寧帝被堵得無話可說,看了眼對面的表哥。

雖然人是一言不發,面色也是依舊清淡平靜,但越是這樣,咸寧帝就覺得這似是暴雨臨至的前兆。

清暉園這邊,

喬嫚絲毫不知寧祈心中的思緒萬千,她這會正歪在暖閣的美人榻上笑得東倒西歪。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兩個嫂子,一個比一個厲害,將陸謙那兩個兄長吃得死死地,一兩銀子也不敢出去亂花。”

喬嫚聽得起勁不由得拿腳踢了踢謝淑怡的腿,“那你也多學著點,好好治一治陸謙。”

謝淑怡一臉倨傲,“陸謙也沒有私房錢,他的俸祿和田產進項都在我這呢。”

“他在外面如何我就不管了,但錢財這事,必須得是我管家。”

“你呢,寧家的賬本你可攥在手裡了?”

喬嫚頭一歪,倒在金絲軟枕上,“放心吧,我又不傻。”

“那……你每月給你家侯爺多少零用?”

喬嫚一怔,“這……你還限制陸謙在外的花銷啊?”

謝淑怡:“限制倒不至於,但每月我就給他二十兩,若是有其他花銷,可讓下人找我另取,但必須說明用途。”

喬嫚有些難以置信,“……陸謙也聽你的?”

謝淑怡眨了眨眼,“……可能主要是因為那傢伙用錢的時候不多,你看,他一不尋花問柳、二不花天酒地,每日來回就是朝會、官署和家裡,哪有花錢的地方。”

“說得也是。”喬嫚喃喃道。

謝淑怡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揶揄道:“……你是不是不敢限制約束侯爺?”

喬嫚不置可否,“他和陸謙一樣,花錢的時候都不多,我限不限制的也沒什麼區別。”

“那他有沒有小金庫之類的的你也不知道?”

喬嫚實話實說:“他的私庫鑰匙和田產莊子的進項賬簿早在我們成親第二日就交給我了。”

謝淑怡點點頭,“衝這一點,嬌嬌,這個男人也還可以。”

喬嫚低頭笑笑。

可不可以的都另說,重要的是銀子在她手裡。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的話,然後不知不覺的就靠在軟榻上睡著了。

外間守著的丫鬟聽到裡面沒了動靜,特地進來替各家的夫人蓋上絲被,防止著涼。

……

傍晚時分,寧祈抱著熟睡的兒子回到清暉園,將兒子在耳房安置好,聽下人說夫人在暖閣,就徑自掀簾進了西側的暖閣。

就看到喬嫚早沐浴梳洗完畢,換了身青碧色的家常褙子正窩在軟榻上做針線。

聽到動靜,女子輕輕抬起了眼簾,嘴角揚起了一抹清淺的笑意,“夫君回來了?安兒呢?”

“安兒睡了,我已將他送回耳房。”

喬嫚輕笑,沒再多言,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寧祈坐到一旁的圈椅上,丫鬟隨即進來倒好了一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