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八百里急遞!”

一個急切而又渾厚的聲音陡然自門外響起,那守門的侍衛聞聲當即身子一凜,隨即便瞧到南門上所開的一個手掌大小的小門處遞進一封密封的急遞來。

無需想,只看這急遞便知道遼東必是出了大事。那侍衛不敢馬虎,連忙提步朝不遠處值房的官員走去。

原來老祖宗的規矩,宮城的城門自夜裡亥時落鎖,於第二日的卯時才開鎖,此間是不允許任何人隨意出入的。但事急從權,當遇到一切極為危急重要的事時,如此的規矩又難免耽誤時間,因而從太祖之時便又於這南門處開了一個只能遞急信的小門,守在此門處的官員只負責向皇帝遞送急遞,若擅自窺探急遞內容,立斬無赦。

此時一陣寒風吹來,可謂是滴水成冰。甬道兩旁雕刻的石座上燃著燭火,微微搖晃著輕紗一般溫柔的影子。

就在門外遞信計程車兵急的滿頭熱汗,恨不得拿拳捶門時,便陡然聽到門後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

只見一名官員正急急忙忙地朝過小跑,一邊還扶了扶官帽,跑近之時,便能看得此人的額角凝著密密的汗珠,明明已經止不住地喘著粗氣,卻還絲毫不敢耽誤的從那小門處接過急遞,二話不說的轉身跑道:“你們在這兒守著,我去一趟乾清宮。”

話還未說盡,人已經跑遠。

手中的信剛被抽走,那快馬加鞭一路趕來計程車兵便如鬆了線的風箏,“啪”的便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已是累到了極致。

乾清宮外一片安靜祥和,站在廊外的宮人皆規規矩矩的立在那兒,饒是再冷的風雪天,也絲毫未失了樣子。

就在此時,一個搖搖晃晃的光影漸漸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好奇間,他們不由向前伸了伸身子,微微眯了眯眼去看,待看到大汗淋漓的南門官員急急忙忙的往過跑,快的連身後提燈的內侍都快跟不上了,他們不由精神一凜,更加繃直了身子,從中嗅出幾分不一樣的氣氛來。

“快去請師父來。”

馮唯的徒弟靈寶此刻早已聞聲,輕而快速的走了出來,眼看著來人將近,他當即向身旁的一個小內侍湊了湊身子,悄悄吩咐了一句。那內侍一聽也不敢耽誤,連忙點頭便悄然退了下去,腿腳更為麻利的朝馮唯的寢房去。

“遼東八百里急遞,請靈公公代為呈奏!”

待那官員近身時,便能看到他全然被汗浸溼的朝服,聽到這緊張而認真的聲音,靈寶當即走下臺階去,小心翼翼地雙手將信接過,這才低聲問道:“送信的人呢。”

那官員聞聲連忙抬頭道:“還在南門外。”

靈寶點了點頭,隨即不再多說,轉而便朝裡面走,便吩咐外面的內侍道:“去請大人在偏房喝茶稍候,一會子陛下少不了會召問的。”

話一說完,靈寶已然推門走了進去,殿門隨即被重重闔上,而門外的內侍連忙恭敬地請那官員去了偏房伺候著。

走進殿內,便是烘然的熱意,裹挾著龍涎香的味道襲來。靈寶加快了腳步朝著建恆帝的寢殿走去。

因著遼東的戰事,如今又是年關,大大小小的事情難免多了許多,因此建恆帝每每批閱票擬便會熬到深夜,這對於眼看著便要到知天命年紀的建恆帝而言,難免有些吃力。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建恆帝更多都留在了乾清宮安寢,後宮已是有一個多月未踏足了。

越往裡走,靈寶越肅穆謹慎了許多,當走至寢殿,穿過層層明黃的帳幔,便能看到床幔後建恆帝仍在安睡,平緩的呼吸聲讓他都不敢輕易打擾。

但遼東的事,他卻是更不敢耽誤的。

想到此,靈寶緊皺的眉微微鬆了幾分,隨即躡手躡腳的走進去,隔著最後一道帳幔,肅然停下,聲音極小的試探道:“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