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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定。”
她編輯了長長一條簡訊:“我這個假期一直想說,不想放棄,是不是就應該重新嘗試?但,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努力就可以達成的。如果我們沒有再次相遇的機會,是不是就這樣分離了?”
覺得不合適,一個字一個字的修改,最後索性全刪了,寫一條新的:“我喜歡的人仍然是你。”
一次又一次地按著“預覽”,想著他如何掏出手機,如何按下確認,想著他乾淨修長的手指,平平的整齊的指甲。唯獨不敢猜測他的回應,章遠的態度親近卻不親暱,他心中,是否已經沒有那麼強烈的感情?
何洛膽怯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那樣的章遠。他始終欠她一個解釋,如果說他高傲的心累了,倦了,退縮了,難道現在情況就有任何變化麼?即使自己在他面前哭了,喊了,祈求了,回到一起又怎樣?問題始終在那裡,像一塊沉默的石頭,暗夜的旅人不知道它會出現在哪裡,兜兜轉轉走回老路,也許再次碰上,跌得更慘。
大巴已經過了機場高速收費站,綠底白字的路標迎面閃過,何洛整理心神,把教授夫婦繞嘴的姓名又默唸了兩遍,mr。 andmrs。 zawistowski,聽起來很像東歐過來的。手機繼續在掌心翻來覆去,漸漸變得溫熱。那句喜歡深埋在草稿箱裡,始終找不到發出的勇氣。
zawistowski教授的課上大多是低年級研究生,本科生寥寥無幾。童嘉穎說:“難了點,但是很有意思啊。”
何洛嘆氣:“是有意思,但是太難了,誰讓他點名讓我做助教?好在不用幹別的,就是負責考勤和上分數。”
“你多幸福啊!”周欣顏大叫,“簡直幸福死了!如果他以後給你寫封推薦信,美國牛校還不任你挑?”
“是是。”何洛苦笑,“他給nasa寫封推薦信,我就是中國登月第一人了。”
“月亮不好,嫦娥很命苦的。”葉芝緩緩說,語氣中帶著悲憫。
何洛沒有時間去想什麼太陽月亮,她拿著長長的書單在學院閱覽室裡走了一趟又一趟,明明有幾本書寫了是不流通外借的,為什麼架子上沒有?她不死心,一本本看過去。書脊上的英文名稱都是側著印的,她歪著頭一排排架子看過去,脖子酸得要折掉。終於看到一本“司機”教授推薦的參考書,何洛興奮地邁大步子,一把抓在手裡,一甩頭,險些扭到脖頸,痛得喊了一聲。
“樂極生悲了吧。”沈列的聲音在身側響起,“被你搶先了,我就知道,有人用完了書,故意找個旮旯一放,別人就找不著了。”他伸出手來,“我幫你拿書,你趕緊揉揉吧。”
何洛抬頭釋然地笑笑。很久,沒有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了。似乎都在刻意躲避一切可能的尷尬。
“還發呆,給我啊。”沈列壓低聲音笑著,“我還密了你的書不成?”
“你先看吧。”何洛擰著身子站了半天,腰痠背痛,她盤腿坐在地上,揉著側頸,輕輕地吸著涼氣,“我的大脖筋啊。”
沈列笑著搖頭,盤腿在她旁邊坐下,低頭翻著書,一言不發,只有書頁沙沙響著。
“你也選了這門課哦。”兩個人同時轉頭,異口同聲說了一句廢話。
春天讓人懶懶的,有些許的沙塵。陽光時而晦暗時而明媚,當它明朗起來,窗外搖曳的粉紅色碧桃一瞬間淺淡耀眼。細細的沙粒從窗縫鑽進來,在書架底層的死角堆積。書本的陳舊氣息與記憶中清爽的肥皂香混合著。
每次沈列走近,關於章遠的回憶就甦醒。比較的結果無他,只得一句“對不起”。
沈列仍然在翻著書,沒有開口講話的意思,空氣的流動緩慢了。何洛無法打破這凝滯,從架子底層抽出厚厚一本書來,是學報年鑑,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