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手指山下連綿流寇大營,半是嘲笑半是感慨說著:“你們看這營寨,還算是有章法,可見其人還是有些心思,也不乏能人投靠。”

“但是打造一個軍制,卻遠遠不足,要是再給幾年時間,說不定就鍛煉出了根基,那時席捲幽冀之勢就成,北地盡歸其有……可惜今夜叫我看破了虛實,就註定他沒這個機會

“大營軍氣雖眾卻散亂,僅中心一點白紅凝聚……這是民氣的凝聚,軍氣的核心去哪裡了?”

葉青嘿嘿一笑,手指向遠處紅光映天容城:“在這裡!三分之二精兵老兵,都在姦淫搶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剛被張邰襲擊過,就不記得了痛!”

“打了不少勝仗了,卷席的氣實是不少……我寧願相信這賊帥程遠志是有些城府,但是流寇團體,一路勝利進還能壓服部下,有點挫折就生出怨望……硬骨頭人人避讓,有肥肉時爭先恐後,爭功時人人歸己,推諉時人人指責……你們看城門口這齣好戲?”

“所謂的野狗搶食而己,強壯在裡,老弱在外,奮食不顧身後,這就是今夜的局面,留下的人雖眾,只是民氣,這必是隨軍的家眷,軍氣盡傾於城內。”

“山頭,排座論次,有刀就有錢糧,撈一筆就是賺,有幾個考慮過大局勝敗?流寇放進城裡,就是撒野的狗,還能收回來?說難聽點要想收回來,一整天時間夠不夠?”

張飛點頭應是,有些興奮:“真和大哥說的一樣,只要抓準賊酋位置,取其首級,這數萬賊兵立崩!”

關羽思量半晌,說著:“怕沒有這樣容易,賊帥程遠志要是警醒,就算一時對賊軍失控,無法收攏,自己嫡部還能掌握,豈能沒有防備?”

“這樣啊……”

“沒事,對著幾萬人大營衝陣,最多隻有一次機會,還想著久戰,我還沒有瘋……”葉青笑了笑:“眼下只要取得小勝,或能燒燬些物資,就能大振士氣,這才是我的本意。

“可姦淫掠奪都是消耗體力,待得賊兵疲憊,外營又入眠,衝鋒的話,說不定就可以炸營,使其全崩。”

“故只說往前衝就可,免得洩了軍氣,機會都是打出來,不是想出來。”頓了一頓,葉青遠遠看去,臉色就微變:“再等半個時辰,賊軍之氣就洩的差不多了,可擊之!”

“找找賊兵裡殺過上司,派他們前去引路開門。”

“是!”

半個時辰後,袁凡踉蹌走下高處,大雨淋下,帶走了心中最後一點溫度。

燈火星星的大營佔滿他的視野,這本來帶來熟悉的安全感,但在揮刀砍死上司後,這就是壓抑的驚懼一…

不難想象,只要透露一點出去,還在老營裡的妻女會是什麼下場……

周圍同伴都一樣的沉默,人人丟盔棄甲,敗軍一樣往營門趕去,大雨也澆不息大型庭燎的烈焰,火光投射營門前,透過雨幕,映得一張張臉孔愈加晦暗——這也確實是一支敗軍。

“喂!你們……”高高箭塔上嘹望兵衝這下面喊著,自人群中找到熟人,留意到人人身上的狼狽和血跡,頓時失聲

追個五十人官兵就敗成這樣?

“剩下人呢?”瞭望兵說著。

袁凡張了張嘴,教過說辭忘得一乾二淨,這二十六歲的年輕人,一時間腿軟,支撐不了身體,渾身緊張的發著抖。

“怎麼會這樣……”

袁凡努力想著說辭,什麼都回想不起來,瞬間只想到許多無用東西。

他是青州人出身,勉強能用錢贖役贖兵,算經過一年衛士訓練、兩年材官訓練,在難民營中十分顯眼,被程大帥挑選作親軍步卒。

他運氣很好,幾次攻城都沒到要親軍出動的程度,就免去了面對死亡的悲劇。

這夜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