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緊張。

這些早上闖進來的陌生人,都是蜀王劉焉新派的護衛,據說是“保護”她們家主不被洛陽偽朝刺殺。

一座閣樓上,王允一身朝服,沉默注視外面動靜,直到一個聲音在響起:“大人,洛陽的行。”

漢時風俗純正,大人是對父母的專有稱呼,來的人是長子王蓋。

行蓋著內閣的印信,裡面很簡單,僅僅是要求蜀地和長安歸服,幾句話的事,一掃就看過。

“歸服……”王允微微一嘆,稍有些後悔,不該引劉益州入京,老劉家的人從來是得寸進尺,燃起野心就再無法熄伏——別說這劉焉,劉邦、劉秀、劉備哪個不是如此?

局勢到現在,長安夾在中間必須倒向一方,自劉焉上京封王后,事態就已由不得他王允了。

“原本以為洛陽會在冀州失敗,長安這面就有了機會,總歸有一位聖人暗示過,誰知……”

王蓋聽得臉色發白,大著膽子說:“就不能說服蜀王……”

“這是實權宗親封王,不會得到寬恕,我這把老骨頭也算是栽在裡面,你也別想些有些不可能事……等著結局吧。”

王允的語氣索然,揮手讓長子退下,夕陽滑落天邊,暗影投在老人挺直的腰背上。

長安城裡,氣象飄搖。

不一會兒,又有輕微的響動聲傳來,讓王允皺了眉頭:“又何事?”

燈火在黑暗中亮起,搖曳焰光投下一個柔和窈窕的影子,讓王允心下一驚。

“好久不見了,義父……或說br》“是你……蓋兒聯絡你來的?”王允有些惱火,家裡這些小輩沒一個聽話,義女貂蟬如此,侄子王凌如此,現在長子王蓋也如此!

貂蟬放下燈盞,沒有回答,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

王允沉默一會兒,開口:“應武讓你來做說客?我乃漢臣,絕不會違背節義向你們投降……蓋兒不知情,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地上人身份,都是你們這些蝗蟲給大漢惹來……”

“何人如此說?”貂蟬很訝異,她認知裡這義父不是隨便能被說動的人。

王允固執地閉上嘴,沒有回應。

貂蟬沉吟著說:“義父或許知道些事,但我想告訴義父你的那位,恐怕未必透露許多實情……我不是地上人……這世界本身……冀州之戰的真相……”

她點滴說著,最後淡淡的說著:“您想必察覺到許多變化,這個世界氣候、靈氣、物種都在突變,絕非昔年中所記載的那樣,我們必須適應這樣的劇變……您教過我,乾卦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王允一言不發聽著她說完,目光閃動,吐一口氣:“關隴、漢中和蜀地,自高祖漢王時起就是漢之根脈,要統是不可能,如今羌漢雜處更是非常之時……休說這些沒用的,拿出那支南北軍來擊敗我們,見證你家皇帝的武功……和天命吧。”

貂蟬一怔,注視老人的背影,緩緩說:“我會向陛下轉達……您多保重。”

她想起主公說過,每個時代,總有被拋下的人——他們已走不動了。

遁光閃過之後,閣樓裡恢復寂寂,夜風蕭瑟而過。

老人頹然合上窗戶,在這黑暗無人之際,呆立很久,直等到王蓋小心翼翼上來問:“大人?”

“替我向朝廷請假,說我臥**不起,閉門謝客……”

自此後十數年裡,王允再沒有出現在公眾場合。

………

四月中旬,冀州氣氛逐漸歸於安穩,還很荒涼,三十萬人就地屯田,顯得熱鬧,特別是皇帝行br》今年北方的寒冷讓夏季來得晚,正好趕著春季農忙,恢復生產,在戰爭過去後一切都上了正軌,沸騰國氣在民眾為生活忙碌時,趨於平靜下來,真龍亦入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