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欽差大人謝東籬南行,要在古北縣停留,龍泰生便卯足了勁兒,終於把自家的名頭放到了齊縣官的名冊上,想邀請欽差大人來他家住一晚上。

他久慕謝東籬的文名,非常想跟他談談文章策論,更想沾點兒“文曲星”的福氣,今年能夠高中。

龍家的運氣不錯,正好是謝東籬挑的要在古北縣住宿的三家中的一家。

他們家是古北的鄉紳,家裡世代務農,也算是耕讀傳家,到了龍泰生這一代,居然能夠中舉,已經是祖上顯靈了。

司徒盈袖聽見龍泰生這個名字,忍不住抬頭,飛快地睃了那人一眼。

龍泰生立在謝東籬面前,被司徒盈袖看了個正著。

容長臉,劍眉星目,高直的鼻樑,嘴唇很薄,太陽穴邊上有顆黑痣,正是她記得的樣子!

看來這個龍泰生,就是上一世的兵部侍郎龍泰生了……

司徒盈袖記得他,是因為他的妻子薛玉娘。

薛玉娘是龍泰生青梅竹馬的表妹。十五歲就嫁與他為妻,今年應該已經成親五年了。

龍泰生任兵部侍郎的時候,龍家已經搬到京城去了。龍泰生的兵部侍郎是四品官,他妻子薛玉娘是四品誥命,待人謙和有禮,跟司徒盈袖是在她外祖家的宴席上認得的。

司徒盈袖那時候已經十八歲了,卻還沒有成親,薛玉娘很為她擔心,甚至熱心地幫她出頭。去向長興侯府的侯夫人陸瑞楓詢問婚期。

長興侯夫人陸瑞楓倒是想接她過門,不過慕容長青一直在外頭鎮守邊關,她也沒有法子。

雖然沒有成。司徒盈袖還是非常感念薛玉孃的援手之情,跟她來往得比較多。

只可惜薛玉娘雖然人好,但是子嗣上卻不好,成親很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後來沒辦法了,把身邊的貼身大丫鬟寶桂給了龍泰生做妾,才生了一個兒子。

這個兒子沒多大,薛玉娘就病死了。

她死之後,龍泰生看在薛玉娘和兒子份上,將丫鬟出身的寶桂扶了正。

後來京城的人都說寶桂是個命好的,從丫鬟到誥命,就算是三侯五相這樣人家出來的世家女。都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司徒盈袖想到這裡,眼神黯了黯。低下頭,用腳輕輕蹭地上的小石子。

“謝大人多禮了。我們家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我跟著大人走一趟,等大人事了,再一起去我家下榻,如何?”龍泰生拱手說道。

謝東籬點一點頭,“也行。”說著,抬步就上了車。

這也龍家為他們準備的車。

司徒晨磊跟著爬上車。

阿順是小廝,一向是在外面騎馬。

不過這一次有司徒盈袖,他就不騎馬了,也跟著上了車。

司徒盈袖最後上來,坐在靠車門的地方。

後面跟著護衛和禁衛軍,一起往齊文林的官衙行去。

……

“住手!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我爹是七品縣令!曾經得皇后娘娘親筆賜字,你們誰敢動我家?!”

來到齊文林的官衙門口,一股爆慄般的聲音從內宅傳了出來。

古北縣官衙並不大,前院後宅,只有三進。

吳副將早就帶著禁衛軍,跟著那些衙差過來抄家。

聽著這亂糟糟的架勢,好像已經開始了。

謝東籬下了車,往官衙裡面走去。

司徒晨磊抱著小喵緊緊跟在後頭。

司徒盈袖本來不想讓司徒晨磊看見抄家的場面,但是轉而一想,司徒晨磊是男孩子,她不能把他當成是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成天關在後宅。

讓他多見見世面,經經風雨,也許要更好些。

便沒有阻止他,而是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