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北冥制魔黑律靈符所形成的晦暗羽衣隨之浮現,將六隻鬼魂一裹,就再無生息。

“怎麼會如此??你把我的鬼子母陰魂藏到哪了?!”厲開誠感覺到,自己的陰魂全部失去了聯絡,不得不大驚。把它們換怖畏明王的無上魔經自然是值得的,可現在情況是一個照面就失去了聯絡,難道是自己踢中了鐵板?

夏元熙裹著變得膨脹臃腫的羽衣,那是隱藏在其中的兇戾鬼氣的結果。她北斗渡死經一轉,將鬼子母陰魂的怨念和戾氣提取出來,化作一枚黑紅色看似腐肉的珠子。

“你要的話還給你好了。”

厲開誠心想不對,但他捏碎傳送符出去的動作慢了一步,被珠子融入了眉心,進入泥丸宮。

一瞬間,夏元熙從他臉上看到了世界上最為變化多端的表情,那張原本驚懼萬分的面容極快速的被狂喜、憤怒、憎恨等等交替,真正詮釋什麼叫“翻臉比翻書還很快”。而他緊握傳送符的手也在痙攣下,慢慢放開,然後用力一擲,把逃生的希望扔到遠遠的角落。

然後,厲開誠恢復平靜,用一種女子的婉約姿態彎腰萬福。

“多謝仙人給了我等報仇的機會,現在此賊已經被我們幾個姐妹孩兒堵在識海,他的記憶我們都能探查,仙人大恩無以為報,小女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遇到的前五層是什麼個情況?我感覺以他的心理素質,似乎過不了關啊?”夏元熙奇怪地問道。厲開誠固然法術威能不錯,可是臨陣經驗一般,一慌就有些優柔寡斷,所以才會失去認輸出塔的機會。如果常規鬥法,他或許能憑藉左道的玄奇法術以力壓制,但據夏元熙前面的經驗看,前五層都是直接將意識投射到別的生物身上,失去感官,與敵人勢均力敵甚至稍佔劣勢,這種情況下她很難相信厲開誠能保持平常心。

“回稟仙人,第一層是盲戰,第二層是聾鬥,以此類推,每層都有一個感官無法使用,雖然有些許不便,但所遇之敵也並不強,以小女子對此賊的瞭解,他應該是可以戰勝的。”

竟然和我遇到的情況不一樣?為什麼我是累計計算,這人是單項選擇?難道我進入是困難模式……

夏元熙心裡默默吐槽,然後揮揮手:“其他也沒啥,就不耽擱你們復仇了。”

“是,多謝仙人,小女子退下了。”

一瞬間,驚慌恐懼的表情又迴歸厲開誠臉上,但他能控制的似乎只有面部。左右手暴漲出了尖利的鬼爪,開始撕扯起身體的皮肉來。這絕對是比凌遲更痛苦的刑罰,畢竟凌遲是快刀,而這腐朽畸形滿是疣的鬼爪,能帶給他十倍於其上的劇痛。

“饒命!!……道友!道友,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一邊慘嚎一邊撕扯起自己的身體,真是奇妙的景觀。夏元熙卻熟視無睹,既沒有大快人心的感覺,也不生出同情,一切心都不起,宛如死水一般。

據說,被關在玻璃板下的跳蚤會習慣無形障壁的高度,被拿開後也會按照這個程度跳躍。

她現在也是同樣的,在接二連三失去感官,進行無窮無盡的廝殺後,似乎已經和世界有了一層隔膜。現在,前五層的記憶被剛剛的戰鬥所喚醒,無論什麼都不能再觸及她內心了。

天魔的內心世界,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沉入水下的思緒偶爾會閃過一絲感悟。

不久,接二連三地又有血浮屠修士出現,他們無一例外,看到她如同看到寶藏,赤紅著眼睛就衝上來。很快,這群不自量力的人就得到了應有的獎賞。

漆黑的羽衣分裂成黑色的繩索長驅直入,輕易擊碎了重重法寶的防線,然後將藏在後面的修士拖入它幽暗的中心,如同擰乾手帕一樣,纏繞成螺旋形。從中流出的硃紅色粘稠肉汁則成為他們剩下的唯一遺骸。

陳擎蒼是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