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因寒風吹散些,但那股味兒卻不是這麼容易散掉。

皇帝聞著覺得不適,兩名內官又是端茶又是點薰香,忙了好一會兒,皇帝才緩過氣來,他抬眼見慕越立在一旁,一雙眼忽閃忽閃的,像極了好奇的小孩子,心頭不由一軟。

“坐。”

這是要跟她單獨說話?慕越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好奇,前世她與皇帝接觸不多,當時他已病入膏肓,她雖是兒媳婦,但進宮的次數很少,智兒出生後,皇帝對這個孫子愛不釋手,她一度有些擔心,深怕旁人會對智兒有什麼想法,進而出手對付他。

幸而皇帝對這孫子很照顧,指了自己身邊得力的內官隨侍,當年皇帝撐不到智兒長記性就辭世。他崩逝後,繼位為帝的四哥對智兒這侄子也是好的沒話說。興許是因為智兒是阿朔的長子,從某個角度來說,四哥對阿朔是長兄如父,四哥對這侄子,也不止只是單純的伯侄之情,而是有很大程度像祖孫了吧!

皇帝端詳眼前的戎裝少女,一身盔甲看不出女孩兒的嬌美,燈光映照下,看得出是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尤其那雙眼明燦燦的,看著她。恍惚看到了兒子畫裡那個小女孩。

內官端來錦墩請慕越坐,慕越將長槍擺在地上,將頭盔取下放到一旁的高几上。

“你膽子挺大的?你爹就讓你一個領人進宮來救朕?”皇帝看著慕越有條不紊的將身旁的東西一一擺放好,然後端正身姿正面迎視自己審視的眼光,卻毫無嬌怯之氣,反而落落大方頗有大將之風。

“微臣是奉順王之命來保護陛下的。”

這個回答倒有些出乎皇帝的意料,“朔兒也回來了?”

慕越便將此前的事稟告給皇帝聽,但皇帝並沒有急著讓人召東方朔進屋來。反而傾身向前。低聲問慕越:“丫頭,你覺得豫王真是被朕逼的?”

慕越眨了眨眼,“微臣聽力不是很好。豫王殿下剛剛說了什麼,微臣沒有聽清楚。”

皇帝聞言露出一抹笑,莫測高深的瞧著慕越,慕越回以微笑,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撐不住了,“其實豫王殿下跟順王殿下、誠王殿下比起來,算命好的了。”被皇帝銳利的眼神逼著,慕越索性豁出去了。

“哦?”

“微臣自幼喪母,雖有父親、繼母照拂,但畢竟父親軍務繁忙,繼母有自己的女兒,她總是為自己的親骨肉著想多些,豫王殿下由淑妃娘娘親自撫育,相比誠王、順王可是幸福多了。”

皇帝眸光微黯,皇后未挑誠王合作之前,他們兄弟兩在宮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那可真只有天知道。皇帝有些愧疚,臉上臊得慌。

慕越瞄了皇帝一眼,略想了想又道:“陛下日理萬機,前朝的國事多如牛毛,縱使是明君也有燈下黑瞧不清的地方,更何況後宮向由皇后打理,您不曾注意此事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你覺得豫王造反,是朕逼的嗎?”

慕越聳聳肩,“想做歹的人都會找藉口,把責任推到旁人頭上去,好像這樣做自己的良心就過得去了,就能說服自己,自己沒有錯,全是某某人逼的,都是某某人的錯,若不是他,自己怎麼會這麼做。其實說穿了,想要怎麼做都是自己在做決定,怪誰呢?豫王殿下說自己委屈,這世上有人不委屈的嗎?微臣說句實話,陛下也委屈啊!辛苦教養皇子們,想他們有出息,可以幫您分憂解勞。”

“沒想到他們卻攢了一肚子怨氣,五根手指頭伸出來尚且不平呢!怎能要求您對他們一碗水端平?再說,您就算把水端平了,在豫王看來,仍是不平,您給他的,他不珍惜,只想爭著您給其他皇子的,心大了,做出天理不容的事來,還反過來說是您不公,逼他造反。陛下才冤啊!”

“你這丫頭倒會說話。”皇帝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慕越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