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說也該是如此,因為太不值錢了。”

孫寅就這麼揚長而去。

走出去很遠後,孫寅轉過頭看著那個人。

衣衫單薄的讀書人蹲在地上,一頁一頁撿著詩稿。

孫寅還看到那人抬起手臂擦了擦臉。

孫寅嘆了口氣,緩緩走向路程不算近的一座府邸。

到了後,原本在京城公認極難伺候的門房全然沒有阻攔,甚至還露出很真誠的笑臉,這顯然不止因為孫寅是國子監二把手那麼簡單。

不用人帶路,在書房找到正在就花生米就酒的坦坦翁後,孫寅也不說話,就是自顧自喝酒。

桓溫笑道:“槐花黃,舉子忙。開春綠,就是你們忙了。習慣就好,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也就可以不忙了。”

喝了好幾大碗酒的孫寅突然提起一雙筷子,輕輕敲打著酒碗邊沿,輕聲道:“京城雪夜凍斷指,破廟乞兒鼾如雷,朱門高牆暖勝春,紫衣白髭老貴人,合上一眼求不得……”

聽著孫寅長篇大幅唸叨著,桓溫聽了大半天,一碗酒端到了嘴邊愣是沒喝,最後終於忍不住笑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孫寅停下後閉嘴不言語。

桓溫喝了口酒,輕聲道:“不過意思還是有那麼點小意思。”

孫寅平靜道:“是我用一粒碎銀子借來的。是借,我買不起。”

坦坦翁是何等老辣又是何種道行,僅是又悠然喝了口酒,發出一串嘖嘖聲,不知是酒太辛辣還是怎的。

孫寅問道:“沒酒了?”

桓溫白眼道:“年輕人喝酒,不該用來喝醉澆愁,小小年紀知道個屁的愁滋味,只有七老八十了,活膩歪了,才用來摧人心肝。”

孫寅瞪眼道:“別拽酸的,說人話!”

桓溫把空酒碗重重放在桌上,也瞪眼道:“老子的意思你小子不懂?沒酒給你蹭了!”

孫寅頹然靠著椅背。

桓溫怒道:“要不是你小子總算還知道趁著有個官帽子戴,把頭個月俸落袋為安了,趕緊跟那商賈改成一年一付,要不然別說喝那幾碗酒,我這個大門你都甭想進!”

桓溫一說起這個就動了真火,拿手指狠狠點了點這個國子監歷史上最年輕的右祭酒,“腦子進水了!以北莽離陽為攻守雙方,講武?講你個大頭鬼!”

桓溫抓起桌上那隻酒碗就砸過去,也不管孫寅額頭的血流不止,厲聲道:“好嘛,好一個國難當頭,武不惜身,文不惜名!好一個一寸山河一寸血!好一個北莽叩關直奔太安城!天底下就你北涼孫寅一人知兵法懂時勢!”

孫寅乾脆閉上眼睛,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孫寅越是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桓溫就越是火大,重重一拍桌子,“你當那時坐在蒲團上的太子殿下是傻子?中書令齊陽龍是傻子?!”

桓溫幾乎是直接破口大罵了,“你當我桓溫是傻子?!幹你孃的!”

孫寅不冷不熱道:“對不住,我娘早死了。”

“幹你大爺的!”

“也死了。”

“老子管你祖宗十八代死沒死!”

孫寅徹底不再說話了。

桓溫緩了緩,神情悽然,雙手顫抖,輕聲道:“碧眼兒一輩子就沒徇私過,他生前只為了你這個王八蛋破例了一次啊。”

孫寅神情木然,“在國子監,那麼多滿腹經綸的讀書人,都覺得北涼三十萬鐵騎就該死得一乾二淨,甚至認為連北涼數百萬百姓死了就死了。”

“閻震春死了,他們無動於衷,張鉅鹿死了,他們大快人心。”

“這些人覺得如果他們是閻震春,可以輕輕鬆鬆大破謝西陲騎軍,這些人覺得如果他們是張鉅鹿,早就可以經國濟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