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地注視著前方,毫無動作。更多懷有目的的權臣,如高泰明之流雙目緊盯著王位上的段素徽,等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倒是段負浪打著哈欠,時不時地瞥一眼段素徽,那臉上分明說著,什麼時候算個終了啊?

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大理段氏王朝的君王——上明帝段素徽一人身上,容不得他再靜默下去。

段素徽站起身,在萬眾矚目中終究開了口:“孤王有意……咳咳!咳咳咳!咳咳——”

剛說了這四個字,他忽然咳嗽起來,一聲緊接著一聲,一聲比一聲沉重。高泰明眼瞧著他,心裡鬧得慌,這咳得也太是時候了,裝吧!我說王上,你就裝吧!你裝得過今朝,裝得了明日嗎?

誰知這咳嗽聲卻漸漸急促起來,還帶著劇烈的喘息,眼見著段素徽面頰泛紫,段負浪直覺不對,箭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他,“王上……”

段素徽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莫要上前,手上掏出那塊蓮帕,以帕掩面。段負浪管不了這許多,正欲招呼宮人抬他回寢宮,忽聽段素徽一聲劇烈的咳嗽,“咳!嗚——”

一大口汙血從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那塊蓮帕,如那年盛夏綻放的蓮。

段素徽雙眼一翻,暈將過去。何其歡立於一旁並不吭聲,倒是段負浪指揮起大局,“速抬王上回後宮。”

他連同眾宮人送上明帝段素徽回寢宮,獨留下何其歡與段正明兩兩相望,只是無語。

當著他的面,她一步步向後退,退到宮廷深處,最後看了他一眼,她轉身離去。段正明忽然有種錯覺——他們今生似再無見面的時機。

王上吐血,何其重大之事。一排宮中上醫等在寢宮內,只等著為王上把脈斷症開方子。

王后娘娘卻揮揮手,“你們先行告退吧!這是王上的舊症,本宮知道救治的方子,無須諸位了。”

王上的舊症?王上還有這吐血的舊症?上醫面面相覷,可王上的確沒有召集他們看診,王后又說了這話,他們只能先行告退。

上醫們齊齊退下,何其歡信步邁進寢宮內室,段素徽面色泛紫,沉沉地躺在榻上。那位負王爺陪在他的身旁,正拿手巾擦拭著他沾著血的嘴角。

“王上……”何其歡接過宮人遞上來的漱口水,走到段素徽的身旁,“您喝口茶吧!”

段素徽闔著眼搖了搖頭,“不了,我現在喝不下去。”

“您漱漱口,去了嘴裡的血腥氣也是好的。”

她坐在榻邊,段素徽卻撇過臉去,“你先退下吧!我與負王爺有正事商量。”

他與負王爺近來倒是走得很近啊!何其歡放下茶盞,與王上行了禮,“臣妾告退。”

段素徽已沒了應付的氣力,直接揮揮手命眾人退下,寢宮內室中只剩下他們兄弟倆單獨相對。

段素徽摸出那塊繡滿蓮的帕子,正待拭去嘴角的血漬,段負浪一把奪了下來,取了自己懷袖間素白的帕子就著那盞茶水替他擦去了殘存的汙血。

段素徽不習慣與何其歡以外的人存著這樣的親暱,彆扭地別過臉去,段負浪伸出兩指扣住他的下巴,硬生生地要他直視著自己,手上動作著,嘴裡也不得閒,“你呀……拿自己的命試探她的心意,值嗎?”

段素徽輕笑出聲,“你不出宮殿,倒是什麼也瞞不了你啊!”

“我擅長相面,你忘了吧?”他初次帶著這塊帕子去永耀齋的時候,他便提醒過他,近來犯小人、有災禍,需當心——他當真心裡沒數嗎?段負浪只問他一句:“值得嗎?真的值得嗎?”

輕聲嘆著氣,在他的面前,段素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疲憊。這份倦怠已累積了太久太久,久得他快承載不下了。

“這麼多年的感情了,我以為無論如何她也捨不得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