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初見元慶時的情形,元慶來楊府的第一天便將自己教訓一通,那時他才三歲,但他那儼如十幾歲少年的眼色與語氣卻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難忘。

楊積善不止一次後悔過,那時元慶飽受楊家歧視和壓迫,如果自己能早識貨,好好善待他,這該是一筆多好的買賣,偏偏自己也瞎了眼,好在巍兒現在和他的關係很好,使楊積善多多少少尋到一點安慰。

“元慶,好久不見!”楊積善有點拘謹,乾笑了一聲。

“四叔請坐!大家都是自己人,隨意一點。”

楊元慶熱情地請楊積善坐下,又給楊巍使了一個眼色,楊巍會意,對父親笑道:“我去倒茶,父親想要喝茶還是酪漿,或者來一杯大利蒲桃酒?”

楊積善拉了兒子一把,低聲斥責他,“坐下!別像猴子似的亂跳。”

楊積善不喜歡兒子沒上沒下,在上司面前,一點下屬的態度都沒有,這可不行。

楊元慶給旁邊一名丫鬟笑道:“倒三杯茶!”

丫鬟下去了,楊元慶和楊積善又聊了幾句家常,丫鬟便端了三杯熱茶上來。

“四叔,請喝茶!”

楊元慶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目光迅速瞥了楊積善一眼,見他低著頭心事忡忡,又看了一眼楊巍,楊巍用大拇指指了一下自己,意思是說父親是為自己的事情發愁,楊元慶心中便有數了,便開始將話題轉到正事上來。

“四叔,現在楊家還是鄭夫人掌財權嗎?”

楊積善點點頭,“目前還是她,不過聽說大哥已經有換人的意思了,只是必須要他回來,召開族會後才能換。”

“換鄭夫人是大家的一致要求嗎?”楊元慶又問。

“那當然,大家都對她忍無可忍了。”

楊積善嘆了口氣,“如果再不換,楊家真的就要分裂了,二叔那一房已經明確表態,如果今年之內不換,他們就要求分家,還有文思、文紀那兩房,他們也是這個態度。”

其實楊元慶倒不希望換鄭夫人,鄭夫人的強勢存在,是楊家內部不和的根源,只要楊家內部不和,甚至分裂,父親楊玄感的造反就不會那麼順利,也就不會那麼著急造反。

楊元慶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設法拖住楊玄感的後腿,讓他有所顧忌,家族不和是一個很重要的手段。

除了鄭夫人留任是一個家族不和的導火線外,嫡庶平等,也將是一個造成家族內部矛盾的衝突點,楊元慶今天把楊積善請來,就是為了這個。

“四叔,有一件事我先挑明態度,就是關於我父親有趁亂起事之心,我絕不贊同。”

楊積善一驚,他沒有料到楊元慶竟然會這麼坦率地說這件事,他不知該怎麼回答,便喃喃道:“這件事我也只是聽你三叔偶然說起,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楊元慶很早就瞭解這個叔父,平庸、膽小怕事,所以他決定用這件事為突破口,說服楊積善配合自己。

“四叔,我父親之所以有這個想法,無非是聖上這些年一直在打壓楊家,令他心中不忿,可楊家想過沒有,無緣無故,聖上為什麼要打壓楊家?”

“這個可能和你祖父有關,我們都認為是你祖父過於位高權重,所以遭聖上所忌。”

“如果你們這樣想,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楊元慶嘆了口氣,他見楊積善一臉愕然,便搖搖頭道:“樂平公主告訴過我,祖父曾經有過一些不臣的言論和舉動,才深被聖上所忌諱,開皇二十年,祖父和當時還是晉王的聖上一同出征突厥,晉王曾經答應過祖父,他若為太子,將來封祖父為越王,承認弘農楊氏為遠房皇族,祖父欣然答應,這是其一,其二便是楊家宅第奢華,制擬宮禁,已經超出了為臣者宅邸佔地,連皇族都比不上,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