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那麼愛讀書?”

“沒有顏如玉,書中仍有黃金屋嘛!”莊懷飛打趣地道。

離離白了他一眼,啐道:“誰說你沒有顏如玉?你在這裡還戀戀風塵不肯去哩。”

然後她正色道:“本來,爹要我來問你的意思:這些財寶本來你也有份,事前說好,你佔一成。如果你肯隨我爹亡命天涯,保他平安,爹說歡迎你一道同舟共濟,度劫克難,他可以分你三至四成。這一路上,就我們父女和幾名舊部,沒有別人了,那裡安然便為家。你若能與我們一起走,那就最好不過了。”

莊懷飛的眼神仍望向窗外。

山在虛無飄渺間。

山如一位亙古以來站立在那兒的巨人,不動如山,但山意卻充斥天地間。

離離沒有等他回答,已經把話說了下去:“你知道我在要回那筆財寶之前,為何卻沒問你是否一道走這句話?”

莊懷飛負手,回道,問:“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答應。”離離說,她的語意裡還蘊有一種很奇特的韻致,楚楚動人,“你有了戀戀姑娘,所以你不想離開這裡。”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又說:“大好男兒,就要終老在這山野鄉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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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懷飛緊拗著唇角,用手搓摩著腿,望向窗外。

窗外有一棵大樹,看似滿樹紅花,卻是滿樹紅葉,映著午後逐漸轉蒼茫的天色,莊懷飛看得眼也紅了,臉色也蒼茫一片。

窗外天欲雪。

“但你也不必擔心。我己跟爹分析過了。他說,就算你不跟來,他也會分給你兩成,以犒賞你護寶之功,有了這筆財富,你只要夠運,要成為一方之主,決非難事。你一向志大才高,只欠缺了些運氣。”離離一面拭抹掉臉上的易容,一面交代清楚,現刻她的面容已搗得一塌糊塗,已分不清哪一處是真眉真目,彷彿只有她的語音才是最真實的,“這之後,咱們就各奔天涯,各走前程,誰也礙不著誰的。”

欲雪未雪。

莊懷飛欲言又止。

他當然聽出離離語氣中的雪意。

……………她的心裡已早下了一場雪吧?

他本來想說什麼,可是終於還是沒有說,到頭來,他只是說:

“也許,你猜對了。你趕快去換洗一下,洗去易容之物。今兒你就跟戀戀、小珍。沙姑娘。姑姑她們一道,她們不知內情,萬一有人找上你們麻煩,也會投鼠忌器一些。餘事由我應付。”

離離很不高興他那似是無動於衷的回答。她很想找個什麼事情來刺他一刺,來證實他仍然是以前那個他,至少,是個有激|情、有血性的漢子:

“我看得出來,你的腳有點不妥。爹說:你的右腿受過傷,而且還傷得很重——”她冷俏地道:“其實,你就算有心,恐怕也無力。千山萬水難行,天涯海角走不了。”

他霍然回身,翟然的道:“我的腳還沒斷。我不願與你們同行,是因為我是捕頭,你們是寇匪。我不抓你們,是因為吳大人。我欠他的情。我蒙他的重託,代為保管的事物,我不知那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管那是什麼,我會交回給他,但不會收他的酬謝。”

他的語音是一場早雪,到未了結成了冰:“其實你不用告訴我那是什麼,值多少,我不管。我只負責交回給你。你也不必激我,我不相信運氣,我只相信我自己。也許,沒有運氣也是一種運氣。悠轉三十年,彈指一揮間,本要神仙過海,卻成小鬼上岸,那又何妨?那也無妨!我要幫你,就一定幫你。我去留由我自己來定。你激我也無用。”

離離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旁的小去卻道:“莊爺……你變多了……真讓我家小姐失望。”

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