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咸陽,一定要將此事報告給陛下,讓他表彰你們,因為你們值得國家的認可。”

“但這還是不夠的。”

“回咸陽後,我會另安排幾位史官,記錄下你們的犧牲,讓後世永遠記住你們,為你們所做的一切致以崇高的敬仰。”

“怎麼樣,許博士?”

秦長青帶著期盼的目光望著許辛。

許辛愣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著秦長青,只覺得眼前的秦長青讓他感到恐懼。秦長青眼中透露出的,就像是野獸般的貪婪和冷漠。在他眼中,相晁和呂卓的死亡,似乎只是一串無足輕重的數字。

對他們這些農家和墨家學者的生死毫無在乎,關注的只是成果。

一時之間,許辛憤怒不已,他指著秦長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長青淡淡的說:

“許博士,我知道你們對當前情況有許多不滿。”

“但是人已去世。”

“我們應該著眼未來。”

“我可以向你保證,朝歌的日子已經結束,等到秋天的收割完畢,你們就可以回咸陽了。到時候朝廷會給予你們自由,這就是你們應得的。”

“而且……”

“朝廷給予的好處會很多。”

“歷史也不會忘卻你們的名字。”

“到了明年春季播種的時候,你們培育的新品種糧食將會分發至全國各地。那時候,你們的名字也將被千家萬戶傳誦。你們還可以被請到各地農田,接受萬民的景仰。”

“許博士你也許還會被稱為新的神農。”

“以秦國‘神農’的身份名留青史。”

“受到千萬人民的敬仰。”

“而這半年間那些犧牲的農家、墨家學子,朝廷也會優待他們家屬。雖然他們是為大秦和自己所熱愛的理想奮鬥而終,但在田野上病故,也正顯示他們心繫民眾的責任擔當。”

“這是一個偉大的事業。”

“而且它已然成功了!”

“我認為農家和墨家學子皆是為了蒼生於萬眾不惜獻身,他們都是胸懷天下的人

秦長青望向許辛,淡淡道:“許博士,此次我在朝歌逗留時間不會太久,你自行思考斟酌吧。相信以你的睿智,一定能為農家和墨家作出明智的選擇。”

說罷,秦長青步入大堂。

華要、章豨等人看著秦長青離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幾分凝重和敬畏,隨即快步跟入。

許辛依然站立原地。他的腦海中激烈掙扎著。

一方面,他知道最佳抉擇便是接受現狀,畢竟時過境遷,固守舊念恐怕於事無補,僅此一份內心的負疚難以磨滅;但他們多年的故友早已不在。

但另外,他又似別無他途。

過了許久,許辛回頭,眼裡閃過一抹憂鬱。

恭敬地說:“卑職謹記公子之言。”

另一邊,墨農之人紛紛湊上來,七嘴八舌,爭執不斷。

許辛收斂臉上悲慼,面露嚴厲,呵道:“尚書衙門內怎可大聲喧鬧?如果驚擾到十公子,你們願意永遠留在田野裡不成?”

聽見此話,徐升眼睛瞪圓,滿臉驚駭,不禁質疑:

“許博士,這話怎講?不是先前要我們一起趕到尚書檯申訴求冤嗎?怎麼和公子談了一會後,態度卻截然改變?難不成,您被官僚買通了不成?

無論是農家還是墨家,這半年受過的艱苦,您最是清楚不過。每日早晚勞作,稍不慎即遭惡棍毒打,如此艱辛的日子,你能忘記麼?如今連墨家學者相晁及名家學者呂卓都已經離世了,與您都是舊交,您不覺得需要為我們申訴麼?

許博士,您真叫我失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