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兒,你金二叔已死了。”

鵬兒一聽,如焦雷轟頂,伏身把住金老二屍體大哭起來。

他年紀雖幼,可是已經歷過多次生離死別,此時眼見視己若子的叔叔又遭慘死,埋在小小心田中的悲傷,再也隱藏不住。這一哭,真如啼鵑血淚,凌風在旁,也不禁鼻酸不已。

凌風看那金老二,只見他傷在背後,顯然受了武當道士暗算,他手中緊抓著一柄長劍,劍身被扭得彎曲,他掌上卻皮毛不損,正是聞名天下的陰風爪的功夫,那支劍是方才那空手道士的了。

他反身著那金老大,只見他目光愈變愈呆滯,知他傷心欲絕,心想安慰他幾句,但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驀的,金老大仰天長笑起來。笑聲中,數十年來兄弟間相親相愛的情景,一一閃過他的腦海……哥兒倆共同創名立萬,一心輔佐丐幫,哥兒倆發誓永不娶親,永不相離……

笑聲漸漸低沉,最後終於變成了飲泣,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流了下來。

忽然,他止住泣聲,輕撫著金老二抓緊長劍的大手,低聲道:“老二,你別走啊,還有更難的關要咱們去闖,老二,振作些啊,你挺得住麼?”

簌簌風響中,他似乎聽見金老二豪邁的聲音:“這點小彩算得了什麼?大哥,這筆帳咱們記下了!”

於是他也豪邁地大笑道:“闖吧!”

清風把他的笑聲傳得老遠,又把遠處的回聲帶了回來,一時滿林子都是他豪邁的笑聲。

驀然,他一把抱起金老二的屍體,拖著鵬兒,向凌風一揖,反身頭也不回徑向來路走去。

凌風見他急痛之下,神情近乎昏亂,心中大是放心不下,施展上乘輕功跟了上去。

三人走進破廟,金老大放下肩上的屍體,背對著兩人跪下,低聲禱道:“祖師爺,非是弟子不重信誓,實是奸賊們逼人太甚,弟子雖已發誓不再過問丐幫諸事,可是如今幫主年幼,武功未成,如果弟子這再撒手一走,祖師爺您辛苦手創的威震大河南北數百年的大幫,便要從此瓦解,為今之計,弟子只有破誓了。”

他禱告完畢,轉過身來,臉色凝重對鵬兒說:“幫主,我金老大既然已決定重入丐幫,就請您再聘我為護法吧!”

鵬兒搖頭道:“金叔叔,您快別這樣喊我,我……我想配做幫主呢?”

他畢竟年幼,此時一聽金叔叔要自己執行幫主權利,不覺大感恐慌。

金老大沉聲道:“老幫主傳給你大位時,他可吩咐了你一些什麼?”

鵬兒見他以大義相責,內心一凜,豪氣突增,便道:“金叔叔,鵬兒知錯啦,聘護法是怎麼個聘法?”

金老大飛身跑了出去,折了根樹枝,對鵬兒道:“你拿著這根樹枝,在我肩上碰兩下,然後宣佈聘我為丐幫第十六代護法,這儀式本極隆重,北方好漢都被請來觀禮。唉!現在只有……只有請吳老弟做個見證吧!”

鵬兒見他臉上悲慘,但神色甚是悠揚,知他在回憶他兄弟第一次被聘為護法的盛況,怕又引起他的哀痛,便道:“金叔叔,我們開始罷。”

金老大點點頭,向著鵬兒跪下。

鵬兒大是惶恐,正待伸手去扶,金老大道:“這是丐幫的規矩,幫主不可違背。”

鵬兒心內無奈,便很快的用樹枝在金老大兩肩點了點,朗聲道:“丐幫第十六代幫主李鵬聘金……金叔叔為幫主護法。”

他不知金老大的名字,而且又喊慣了金叔叔,是以脫口而出。

吳凌風聽他滿口童音,但氣度恢宏,神色莊嚴,大有幫主風格,不禁暗自點頭。

金老大站起身來對凌風說道:“老弟,你跟赤陽賊道也有恩怨?”

凌風點頭答道:“他是我殺父仇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