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楹聽完一愣,竟微微坐正了:「日期?」

白令:「是……主上,怎麼了?」

「拿來我看看。」周楹饒有興致道,「這寫信的陸吾是什麼人?」

周楹待人是一視同仁的涼薄,從不費「沒用」的心——他壓根也沒幾兩心。只有算計別人的時候才會關心別人想什麼。陸吾交給白令,他覺得十分穩妥,平時就只管使用,要不是白令攔著,他能給每個陸吾起個數字當代號,這還是頭一遭有興趣打聽誰。

「叫做徐汝成,渝州人士……」白令能把每個陸吾的生平都背出來,見問,便簡單跟他說了說徐汝成的出身來歷。

周楹隨意點了下頭,也不知聽進去幾個字:「記日期……他怎麼想出來的?小白,你調教的這批陸吾不簡單。」

白令:「……」

不簡單嗎?

他覺得徐汝成還挺簡單的,那小夥子長得寬鼻闊眼,連嘴都比別人大一圈,心裡有點什麼想法都得從五官裡漏出來,為人過於忠肝義膽,其實不太適合潛入別國當「邪祟」。只是白令看他背著血海深仇太可憐,才特批給他這個機會……難不成走眼了?

殿下雖然自己不怎麼做人,但看人還是挺毒辣的,白令自知不及,不由得自我懷疑起來,沒敢多說什麼,只問道:「主上,記日期有什麼用?」

周楹笑道:「你且等著。」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五當天,按理說蛇王仙宮應該已經忙成一鍋粥,但徐汝成的信似乎比平時送得還早一些。他事無巨細地將第一天夜宴情形、楚國麒麟衛佈防等事情說了,夜宴似乎十分順利,沒什麼異狀。

然而六月十六開始,野狐鄉裡的陸吾們突然音訊全無。

六月十七、十八……整整三天,陸吾們就跟一夜之間死絕了似的,沒有傳出隻言片語。

白令心裡不由得打起鼓來:這是暴露了?出事了?

可是潛進野狐鄉的陸吾確實不止一批,還有一些人是連徐汝成他們都不知道的,混在普通邪祟裡各自行動。就算徐汝成他們暴露身份,被人一鍋端,其他陸吾怎會一點訊息也透不出來?

白令忍不住對周楹道:「主上,要不我過江看看?」

周楹擺擺手:「不是今天。」

白令一愣:「不、不是今天?那是哪天?」

怎麼這還得選個良辰吉時?

而與野狐鄉裡眼線斷了聯絡的顯然不止他們一撥人。

六月十九,觀望的各國高手開始有人按捺不住,陸續往野狐鄉裡進。

與此同時,楚國各地都傳出找到項肇一部分遺骨的訊息,那價值連城的升靈劍修靈骨被秋殺到處亂攘,拼拼湊湊,剛好差了二十斤六兩。

六月二十開始,到處追捕秋殺的三嶽修士從四面八方趕到陶縣集合,準備圍剿那膽大包天的大妖邪。

詭異的是,後來進入陶縣的人也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管是築基還是升靈,一進去就杳無音訊。

除了周楹,所有人都觀望不下去了。

六月底,連林熾也從南海上了岸,隻身前往陶縣十七里鎮。

而此時身在暴風眼的陸吾們只覺得自己在做夢,野狐鄉裡,從六月十六開始到七月初六,整整二十天,消失了。

日子消失了!

第77章 不平蟬(十一)

六月底七月初的二十天,橫跨了一個由夏到秋的節氣,野狐鄉——乃至於整個陶縣,分明無風無雨,可是好端端的,突然就涼了一茬,連峽江水汽都變淡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還算沒什麼,大概也就是覺得哪飄來塊雲彩帶起了冷風,眼睛一閉一睜過一天。今天是叫「六月」還是「七月」,不影響大夥一日兩餐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