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在頭頂上亂蓬蓬盤成一團,也看不出來做什麼綰住的,額頭極闊而亮,幾乎佔了半張臉,另外半邊擠著一對吊梢眉、一雙三角眼,塌鼻子下面一張尖嘴搭兩片猴腮,四十歲的人,看著卻有六十歲那麼老。五皇子打量著他,他也在打量著五皇子,一雙三角眼亮的出奇。

“剛才我聽你說把話放在那裡,你把什麼話放那兒了?”五皇子心裡的厭惡半絲也沒流露出來,管秀才露出一排黃牙板笑道:“學生放的那句話,是說五爺福澤深厚,這輩子必定安富尊榮,平安順達。”管秀才難看的三角眼裡閃著狡猾:“五爺必定心想事成。”

“少跟爺轉圈子,有話就直說!”五皇子的話不怎麼客氣,管秀才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連躬了兩躬道:“五爺,我要是直說了,您老別見怪,若聽著不好,就當我放了個屁,行不?”五皇子差點氣樂了,這叫什麼人?哪有自己先說自己說話是放屁的?五皇子不耐煩衝他點了點摺扇,示意他只管說。

管秀才上前半步,一雙三角眼賊亮,看著五皇子道:“五爺的福澤上承自天,今天之福不必說了,要福澤深厚,得看異日之福,這異日之福,學生和五爺想的一樣,這才放了那話。”五皇子臉色微變:“胡說八道!你知道我想的什麼?!”

“長兄如父麼。”管秀才飛快的接了一句,五皇子慢慢將手裡的杯子放到桌上,緊緊盯著管秀才一言不發,管秀才也緊看著他,兩人大眼對小眼盯了一會兒,五皇子取出摺扇轉了幾個,看著管秀才道:“聽說你常到木記吃水面,吃了爺的酒水湯麵,好歹還知道盼著爺好,不錯。”

“五爺說的是,象木記這樣酒水湯麵皆屬上品,又能顧著象學生這樣的酸丁體面的去處,滿京城就這一家,學生肯定盼著五爺好,五爺必定好。”

“你細說說。”五皇子垂著眼皮道,管秀才左右看了看才開口道:“恕學生直言,五爺如今成了家,娶了門好親,成了家的人自然與從前不同,五爺不得不立業,”管秀才頓了頓,彷彿覺得這麼說話很累,眨著一雙三角眼看著五皇子道:“五爺是個爽快人,學生承五爺恩惠,就直話直說,五爺如今處境可不怎麼好,玩月樓的案子照學生看,必定不了了之,學生以為,玩月樓行刺,是有人要給提五爺一個警醒,而非志在奪命。”

五皇子聽的直身危坐,他這番話竟和自己和大哥的議論不謀而合!管秀才邊說邊仔細看著五皇子的反應,見他面容漸凝,接著道:“這事不算太機密,學生打聽過,刺客獨身一人,是死士,養死士不易,養得起死士的,必定不只養一個,那天若是有兩到三個刺客,五爺能全身而退麼?再說,敢對五爺動手的,必定不是平常人,可連學生這個平常人都知道,五爺身邊必有高人隨護,動手之人若不是傻子,就必定知道,這樣的刺殺,根本傷不得五爺分毫。”

“那照你的看法,這事是誰的手腳?”五皇子點了點摺扇,示意管秀才坐下,管秀才拿捏著在桌子對面坐了,出不用五皇子讓,拎起茶壺倒了杯清茶出來,聞了聞,一臉的陶醉,仰頭一口喝了,用油亮的袖子抹了把嘴角,這才看著五皇子道:“不知道,五爺日子過的自在,照學生想,想給五爺個警醒的人可不少。”五皇子悶悶的暗歎了口氣,這話和他的想法一樣,確是如此,從大哥到四哥,甚至景靈宮、甚至官家,都有嫌疑,卻無從查證。

“你是秀才?有什麼打算?”

“學生二十多年前就是秀才了,到現在還是秀才,若說科舉上,早就沒什麼打算了,那些敲門磚的功夫也扔了十好幾年了,學生這些年靠賣字賣酸文兒為生,五爺若不嫌棄,學生願給五爺做個帳房先生,抄抄書記記帳什麼的,至少字寫的比一般的帳房先生好。”管秀才又倒了杯茶,一臉享受的喝了,看著五皇子道,五皇子爽快的笑道:“你眼力這麼好,光記帳可惜了,以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