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希科用最可悲的嘆息來回答它。

那聲音說道:“你像女人那樣反覆無常,你像西巴里斯人'注'那樣驕奢淫逸,你像個異教街那樣腐化墮落。”

希科哭喪著聲音說道:“唉!唉!唉!這難道是我的錯嗎,偉大的天主?為什麼你使我生下來面板就這麼柔嫩,雙手這麼白皙,鼻孔這麼靈敏,心思這麼多變呢?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完了,我的天主!從今天起我只肯穿粗布襯衫,我要像約伯'注'那樣躺在糞堆裡,要像以西結'注'那樣吃牛糞餅。”

這時候亨利繼續在走廊裡向前面走去,一邊走一邊注意到希科的聲音逐步減弱,而對方的聲音逐步擴大,彷彿真的是從聖呂克的房間裡發出來的,亨利不由得產生欽佩之心。

亨利剛要敲門,忽然瞥見一縷光線從精雕細刻的寬大的鎖眼中透射出來。

他彎腰低頭,從鎖眼裡向內張望。

原來臉色十分蒼白的亨利,猛然間憤怒得滿臉通紅,他直起身子,擦了擦眼睛,彷彿要仔細看看他親眼見到而無法相信的東西。

他嘀咕著說:“該死!我被人戲弄到這樣的程度,這是可能的嗎?”

他從鎖眼裡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

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聖呂克穿著晨衣和絲綢短褲,手裡拿著一個吹射彈丸用的吹管,嘴巴對著吹管說出那番國王認為是天主說的威嚇的話。他的身邊,一個身穿半透明白紗的年輕婦女倚在他的肩上,不時從他的手中把吹管搶過來,放粗了喉嚨,也對著吹管說話,從她的狡黠的眼睛和充滿嘲笑的嘴唇可以看出來,她想到多少荒唐話就說多少荒唐話。每次向吹管說完一次話,他們就狂笑一陣,因為希科的唉聲嘆氣和哭喪的聲音很像國王。他模仿得那麼像,運用鼻音那麼自然,使國王聽見了也以為是他自己。

亨利這時低聲咆哮道:“冉娜·德,科塞躲在聖呂克的房間裡,牆壁裡有一個洞,對我裝神弄鬼!啊!這兩個卑鄙的傢伙!這筆賬我會狠狠地給他們算一算!”

聖呂剋夫人又對著吹管罵了一句更狠毒的話,亨利一聽,後退一步,一腳踢去,踢破了門;這一腳對一個帶女人氣的男人來說,是夠有勁的了,門上絞鏈脫開,鎖也拉掉了。

半裸著身體的冉娜馬上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叫,跑到篩幔下面躲起來,用幃幔裹著身體。

聖呂克,手裡拿著吹管,嚇得臉無人色,在國王面前跪了下來,國王氣得臉色發青。

希科從國王的臥房裡大喊:“發發慈悲吧,我請求聖母和所有的聖人幫助我,我支援不住了,我……”

可是在隔壁房間裡,我們剛才敘述的那幕荒唐鬧劇裡的全體演員還沒有一個人有膽量開口說話,因為當前形勢很快就變得相當嚴重了。

亨利用一個手勢打破這呆若木雞的場面,用一句話打破了這場靜默。

他伸出一條臂膀說道:“滾出去。”

他氣惱得一時控制不住自己,作出了一個同國王身份不相稱的舉動:他從聖呂克手中把那吹管搶過來,舉起來似乎要打聖呂克。聖呂克馬上站了起來,像腿上長了鋼條彈簧一樣。他說道:

“陛下,您只有權利打在我的腦袋上,因為我是貴族。”

亨利狠狠地把吹管朝地板上一擲。有人把吹管撿了起來,這人原來是希科,他聽見了砸門聲,認為如果有一個調停者在場,並非沒有用,因此他立刻奔了過來。

他任由亨利和聖呂克在那裡愛怎樣爭論就怎樣爭論,他自己直奔向幃幔,他猜出裡面有人,他把渾身哆嗦著的可憐的聖呂剋夫人從幃幔里拉了出來。

他說道:“咦!咦!犯了罪後的亞當同夏娃!亨利,你要驅逐他們嗎?”他一邊問一邊用眼睛質詢國王。

亨利說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