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米顯得侷促不安,叫了一聲:“先生!”

“握吧,握吧,您稱得上是個貴族。”

雷米說道:“先生,能夠握勇士比西·德·昂布瓦茲的手,這是我一輩子的光榮。目前,還有一件使我過意不去的事。”

“什麼事?”

“給我的錢袋裡有十個皮斯托爾。”

“那有什麼?”

“對於一個有時出診要收費,每次只收診金五個蘇的醫生來說,這筆報酬太多了,因此我尋找那所房子……”

“去退還那個錢袋?”

“一點不錯。”

“親愛的雷米先生,我向您保證,您太客氣了;您光明正大地賺了這筆錢,應該歸您所有。”

雷米內心十分高興地說:“您認為這樣嗎?”

“我敢向您保證;不過付給您這筆錢的不應該是那位貴婦,因為我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我。”

“您瞧,這又是一層不該收的理由。”

“我的意思只是想說,我自己也欠您一筆債。”

“您?欠我一筆債?”

“是的,我要還您這筆債。您在巴黎幹什麼?告訴我……說呀……把您的心裡話全部告訴我吧,親愛的雷米先生。”

“我在巴黎幹什麼,什麼也不幹,伯爵先生,可是如果我有病人我就有事可幹了!”

“很好!您來得真巧,我先給您介紹一個病人:這個病人就是我,您要嗎?咳!我是一個了不起的主顧!沒有一天我不在別人身上,或者別人在我身上,破壞造物主的最美好的創造物。我說……您願不願意負擔起這個責任:專門縫補別人在我面板上所戳的洞,以及我在別人的面板上所戳的洞?”

雷米說道:“啊!伯爵先生,我沒有什麼長處……”

“不,恰恰相反,您就是我所需要的人,一點不錯!您的手輕得像女人的手,您還有費拉古斯'注'的靈丹妙藥……”

“先生!”

“您來同我住在一起……您有單獨的住所,專門伺候您的底下人;請接受吧,否則,相信我,您會使我心碎的。再說,您的工作還沒有完,必須再包紮一次,親愛的雷米先生。”

年輕的醫生答道:“伯爵先生,我高興得都不知應該怎樣對您表達我的快樂。我會好好工作,我一定有主顧的。”

“不行,我不是跟您說過我一個人把您包下來了嗎?……當然,我的朋友們也是您的主顧。現在,您想不起別的事情了嗎?”

“想不起了。”

“那麼,好!幫助我重臨舊境吧,要是可能的話。”

“這話怎麼說?”

“是這麼一回事……您既然是一個有觀察力的人,您會想到數腳步,摸牆壁,分辨嗓音,您應該知道,我被您包紮以後,怎麼會從這所房子裡到聖殿修院的濠溝邊上的?”

“您?”

“是的……我……您有沒有幫忙抬過我?”

“沒有!恰恰相反,如果他們徵求我的意見,我一定會極力反對……這麼冷的天氣會使您大受其害的。”

比西說道:“那麼,我就搞糊塗了。您願不願意幫助我再找一下?”

“我願意幹您要我乾的一切,先生;可是我害怕得不到什麼結果,因為所有這些房子都是相似的。”

比西說道:“那麼,應該等到大白天再來辨認一下。”

“好是好,可是大白天人家就會看見我們。”

“那麼,就應該打聽一下。”

“我們會去打聽的,先生。”

“我們一定會達到目的。請相信我,雷米,現在我們是兩個人了,而且我們面對的是現實,不是夢幻,這已經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