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在我們上面描寫過的古老巴黎的這一地段,沒有一盞路燈照明。有月亮的夜晚就由月光照耀大地,可以看見巨人般的巴士底獄,黑魆魆地、威嚴地、動也不動地矗立著,在碧藍的星空中清楚地顯現出來。在沒有月亮的夜晚就不同了,巴士底城堡只是倍加黑暗的影子,東一處西一處有些淡白色的洞,那就是城堡窗戶的燈光。

那天晚上,開頭天氣是刺骨的嚴寒,後來必然會下一場相當大的雪。由遲歸的夜行人小心繞道開闢出來的通向郊區的小道上,沒有一個行人把皸裂的路面踏得咯吱作響。可是,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就能分辨出在圍內勒王宮的牆角里有幾個黑影,他們經常移動,可以證明他們是幾個活人,這些可憐的人似乎心甘情願地在那裡等待什麼,他們的靜止不動使他們身上的天然熱氣每分鐘都在散發出去,他們想盡辦法在儲存這點熱氣。

巴士底獄裡的衛兵由於天黑,看不見廣場上有什麼,也聽不見那幾個黑影的談話,因為他們把談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不過這場談話饒有興趣,讀者不可不聽。

其中一個暗影說:“這個瘋子比西說得對,今天晚上就同國王陛下還在波蘭掌政時,我們在華沙所度過的那一夜一樣,如果再繼續下去,我們真要像人家所預言的那樣,面板都要凍裂了。”

另一個黑影答道:“去你的吧,莫吉隆,你像個婦人那樣叫苦連天。天不暖,這是事實;只要你把大衣拉到齊眉,把雙手放進衣袋裡,你就不覺得冷了。”

第三個黑影說道:“真是的,熊貝格,你說得好輕鬆,這樣就能看出你是個德國人。至於我,我的嘴唇已經在流血,我的小鬍子上結滿了冰霜。”

第四個聲音說:“至於我,關鍵在我的手。說真的,我敢打賭我的雙手已經不是我的了。”

熊貝格回答:“可憐的凱呂斯,你為什麼不借用你媽的手籠?她一定會借給你的,這位親愛的太太,她喜歡比西就如同她喜歡瘟疫一樣,如果你告訴她借用手籠為的是除掉她親愛的比西,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第五個聲音說道:“喂!我的天!請你們耐心點,待會兒我敢肯定你們一定會抱怨太熱了。”

莫吉隆一邊踏腳一邊說:“願天主聽見你的話,埃佩農!”

埃佩農說道:“剛才說話的並不是我,而是德·奧。我不說話,我只怕說出來的話都冰凍住了。”

凱呂斯問莫吉隆:“你說什麼?”

莫吉隆說道:“德·奧說:待會兒我們會覺得太熱,我回答他說:願天主聽見你的話!”

“那麼!我相信天主已經聽見了,因為我看見從聖保羅街那邊有人來了。”

“你錯了。這不可能是他。”

“為什麼?”

“因為他說的是另一條路線。”

“他起了疑心,改變了路線,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你不認識比西,他說過要從那裡走過就從那裡走過,即使有魔鬼擋道,他也不在乎。”

凱呂斯回答說:“現在有兩個人走過來了。”

兩三個聲音同時說:“說得對,的確有兩個人。”他們都發現所說的是事實。

熊貝格說道:“既然這樣,我們衝過去吧。”

埃佩農說道:“等一等,不要錯希善良的市民或者規規矩矩的接生婆……咦!他們停下來了。”

事實上,在通往聖安託萬大街的聖保羅街的盡頭,吸引這五個夥伴注意的那兩個人停了下來,彷彿猶豫不決。

凱呂斯說道:“哎呀!難道他們看見了我們?”

“怎麼可能?連我們都幾乎看不見我們自己呢。”

凱呂斯接下去說:“你說得對。咦!他們向左轉了……他們在一所房子前面停了下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