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等待的至少是別人屈膝請罪。她的侍衛不禁看了看她,不知道她會怎麼辦。

她說道:“去吧,再到柵欄門那兒走一趟。人家不是在問口令嗎?回答他,先生,這是例行公事……”

侍衛來到柵欄門前,說道:

“王太后駕臨昂熱城。”

比西答道:“很好,先生,請勞駕向左邊走大約八十來步,就可以到達一扇邊門。”

侍衛脫口叫道:“邊門!您讓我們走邊門,讓王太后陛下從矮門入城!”

比西根本沒有聽見,他已經轉身走開了。

他朝著他指給王太后的那扇邊門走去,前後簇擁著那忍俊不禁的朋友們。

侍衛問道:“太后陛下聽見沒有?……要我們從邊門進城。”

“是的,我聽見了,先生。就從邊門進去吧,既然人家都從那裡進城。”

那個笨頭笨腦的侍衛用他的問話加重了王太后所受到的侮辱,王太后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侍衛嚇得面如土色。

整個駕駕於是轉向左邊,這時那扇邊門已經敞開。

比西下了馬,手裡提著劍,從邊門走了出來。他在卡特琳面前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他身旁的貴族們個個效仿,只見一大片插在帽子上的翎毛幾乎掃到地面。

比西說道:“歡迎王太后陛下駕臨昂熱。”

旁邊的鼓手們卻沒有敲鼓,兵士們也繼續持著武器。

王太后下了馱轎,挽著她的一名侍衛的臂膀,步入邊門。她簡單地答了一句:

“謝謝,比西先生。”

這就是她在僅有的一點時間裡,思維再三的結果。

她高昂著頭向前走去。

比西突然搶先一步,用臂膀擋住了王太后,說道:

“啊,請留神,夫人。這扇門很矮,陛下這會撞著頭的。”

太后問道:“那麼一定要我低下頭囉?怎麼辦?我這樣進城,生平還是第一次。”

王太后這幾句話雖然說得十分自然,但對於聰明伶俐的朝臣來說,卻不難聽出其中意味深長的弦外之音。每一個在場的人都不得不好好琢磨,連比西也不由得咬了咬鬍髭,將目光轉向旁邊。

利瓦羅湊近比西的耳邊說:“你有點太過分了。”

比西說道:“活該!隨它去,我就是要叫她領教一下。”

這時,太后的馱轎已經用滑車吊上城牆,於是太后重新坐上去,向公爵府馳去。比西和他的朋友們也翻身上馬,左右兩邊護送著鸞駕前進。

卡特琳突然問道:“我的兒子呢?我怎麼沒看見我的兒子安茹?”

本來她竭力忍住不去問這句話,可是實在由於她無處洩憤,終於脫口而出。弗朗索瓦在這時候無影無蹤,無疑是對太后最大的侮辱。

“親王殿下病了,無法起床,夫人,否則親王殿下必然毫不耽擱地代表他自己的領地,前來恭迎王太后;對此,太后陛下不必懷疑。”

卡特琳這時惺惺作態,擺出一副豁達的模樣驚叫起來:

“病了,我可憐的孩子病了!啊!先生們,我們快點吧……他受到很好的照顧了嗎?”

比西說道:“我們盡力而為。”他一邊說,一邊詫異地端詳王太后,好像要看看在這個女人身上是否真的還有母愛。

卡特琳停了一會兒,利用這段時間巡視了一下在場的貴族,問道:“他知道我來了嗎?”

“當然,夫人,他知道。”

卡特琳咬緊嘴唇。

她裝出憐憫的樣子又加了一句:“他一定病得很重吧。”

比西說道:“他的病重極了。親王殿下經常突然發病。”

“他是突然發的病嗎,比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