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和院內的三四位顯貴通常總陪他前往。他們對巴汝奇極盡討好之能事。這個給它蛋糕,那個送它餅乾,有的還給它蛋白杏仁甜餅,就像過去一些人為了向普路同'注'獻殷勤,而送給刻耳帕洛斯'注'蜜餅一樣。

巴汝奇樂得受用。它性情隨和,況且也從不心醉神迷,毋需為準備講道而煞費苦心。它除了倔、懶、饞以外,別無其他名聲。它覺得自己事事如意,是世上最幸福的驢兒。

院長一往情深地注視著巴汝奇,說道:

“它樸素、溫和,這是強者的品質。”

戈蘭弗洛聽到人們用拉丁文表示“是”,總是說一聲“伊塔”(ITA),於是他也拿來妙用一番,不管人們對他說什麼,他總是自鳴得意地回答:“伊塔。”這樣做的結果對他十分有利。

院長見他總是表示同意,有時便鼓足勇氣勸他說:

“親愛的修士,您太操勞啦,這樣要積勞成疾的。”

戈蘭弗洛用希科回答亨利三世陛下的話回答了若瑟夫·傅隆閣下:

“誰知道?"

院長又說:“是不是我們這兒的飯菜有點粗劣,您要不要再換一個廚師?親愛的修士,您知道,飽食之後,佳餚也不會有味'注'。”

戈蘭弗洛始終只會回答:“伊塔。”他一邊說著一邊百般愛撫著巴汝奇。

院長說道:“親愛的修士,您這般愛撫您的巴汝奇,是不是又心癢癢的想去雲遊四方?”

戈蘭弗洛長嘆一聲:“噢!”

的確,院長的話正中戈蘭弗洛下懷,正是這個念頭使他憂心忡忡。他原先以為遠離修道院是大難臨頭,後來卻在放逐中發現了自由能產生無窮的樂趣。

在修道院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中,他心裡仍有一個隱衷,那就是渴望自由。他渴望同快樂的酒肉朋友希科在一起的自由,他喜歡希科,但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希科時常打他吧。

一個一直在旁邊察顏觀色的年輕修士靦腆地插嘴道:“唉!尊敬的院長,我覺得您說得在理,可敬的修士厭倦了修道院的生活。”

戈蘭弗洛說道:“這話倒不完全對,不過,我覺得我生來就是要過戰鬥生活,我要在大街上宣傳,在市井裡佈道。”

說到這兒,戈蘭弗洛頓時兩眼生輝,他想起希科請吃的炒雞蛋,想起克洛德·博諾梅老闆收藏的安茹酒,想起豐盛飯店低矮的大廳。

自從神聖聯盟簽名的那天夜裡,更確切點說,自從第二天早晨他回到他的修道院以後,人們就沒有再讓他出門。國王自任為聯盟的首領以後,聯盟會員們便加倍小心謹慎起來。

戈蘭弗洛頭腦簡單,甚至沒有想到利用自己的地位,讓人們把門開啟。

人家對他說:“修士,現在不許出去。”他也就乖乖地呆了下來。

人們絲毫沒有料到,他內心火燒火燎,修道院裡的快樂生活並不使他輕鬆愉快。

所以,院長見他越來越愁容滿面,一天早晨便對他說:

“最親愛的修士,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擋自己的去向。您的志向就是為基督而戰。去吧,去完成天主交付給您的使命吧;不過您千萬要珍重,到偉大日子的那天就要回來。”

戈蘭弗洛心花怒放,問道:“什麼偉大的日子?”

“聖體瞻禮節。”

修士帶著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應聲答道:“伊塔!”他又補充道:“不過,在我能靠募捐度日以前,請給我一點錢。”

院長急忙走去找了一個大錢袋,開啟遞給戈蘭弗洛,戈蘭弗洛將一隻大手伸了進去。

他一邊從錢袋裡抓錢放進自己道袍的大口袋裡,一邊說:“您等著瞧我會給修道院賺回來什麼吧。”

若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