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祝福。有時人們給的是一大塊幹木瓜凍,有時是一打糖漬核桃,有時是一盒蘋果乾,僅僅蘋果的香味就足以使一個病入膏盲的人起死回生。必須說明,戈蘭弗洛修士的思想離不開美食和安逸,以至他時而憂心忡仲地想到懶惰和饞嘴這兩個敗事的小鬼,在最後審判的時候,會出面控告他。但是,目前這位可敬的修士,儘管還有點內疚,還是順著這條飾滿鮮花的下坡路滑到了深淵裡,那裡面,這兩種大罪,就像卡里狄士和史克拉'注'一樣,日夜不停地嘶喊號叫著。

因此,他向最後一個方案微笑了,他覺得自己命裡註定要過優哉遊哉的生活。不過,要實現這個計劃,要想過這樣的生活,就得呆在巴黎,隨時都可能碰到警衛隊、執達吏和教會當局,這些人對於一個流浪修士來說,都是死對頭。

此外,還有一個麻煩;聖熱內維埃芙修道院的司庫神父甚為精細,不會讓募捐修士的位子空著;因此,戈蘭弗洛修士就有和這位同狹路相逢的危險,而這位同行是在合法進行募捐,地位要比他優越得多。

想到這裡,戈蘭弗洛渾身戰慄,這條路無疑是走不通了。

他正在自言自語,擔驚受怕之際,忽然看見遠處博爾德爾城門下,出現了一個騎馬的人,賓士的馬蹄聲震撼著城門的拱頂。

這人騎到離戈蘭弗洛坐著的地方大約有一百步遠的一座房子前面,下了馬,敲門,有人開了門,此人拉著馬走了進去。

戈蘭弗洛注意到這個情況,因為他嫉妒這位騎士擁有一匹馬,可以賣馬換食。

但是,不一會兒,那人又出了屋,戈蘭弗洛從他披著的斗篷認出了他。正好附近有一片樹叢,樹叢前面是一大堆石礫,那人走過去隱身在樹叢和那座新式的堡壘之間。

戈蘭弗洛喃喃自語道:“啊,這肯定是在準備害什麼人,要不是我自身難保,我就去報告警衛隊了,如果我膽大點兒,我就上去阻止這種行動。”

埋伏者目不轉睛地盯著城門,只是偶爾不安地看四周一眼。這時,他的目光從左到右飛快地掃過,發現了一直託著下巴坐在那兒的戈蘭弗洛。這個發現使他侷促不安,他裝著不動聲色地在石堆後面踱著步。

戈蘭弗洛說道:“啊,這身材,這個兒,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不,這不可能。”

這時,那個背對著戈蘭弗洛的陌生人驀地臥倒在地,彷彿腿上的肌肉支撐不住似的。他剛剛聽到城門那邊傳來的馬蹄聲。

果然,有三個人騎著三匹壯騾子從博爾德爾城門出了巴黎,其中有兩人是侍從打扮。騾子上分別馱著三隻大旅行箱。趴在石堆上的人一發現他們,就把身體儘量縮得更小,匍匐前進,爬到樹叢邊,挑了最粗的一棵樹,藏身在後,那姿勢就像埋伏的獵人。

那隊人馬沒有發現他,至少是沒有注意他,就走了過去。而埋伏者卻似乎貪婪地緊盯著他們。

戈蘭弗洛心想:“我正好這時出現在路上,阻止了這次犯罪行動,這真是天意。但願上天更賜旨意讓我吃一頓飯就好了。”

人馬過後,窺視者回到那間屋子裡。

戈蘭弗洛說道:“好!這下我可以從中得利,如願以償,除非我估計錯了。窺視者不願意被人看見,我獨家佔有這個秘密,難道還不值幾個錢嗎?我來開個價吧6”

戈蘭弗洛毫不遲疑地走向那座房子,但是越靠近,他的腦海裡越浮現出那個有軍人氣慨的騎士,身邊佩著拍打著腿肚的長劍,盯著馬隊走過時目光咄咄逼人。他心想:

“我肯定估計錯了,這樣的人決不是膽小鬼。”

走到門口,戈蘭弗洛完全說服了自己。這會兒,他不搔鼻子了,而是急得抓耳撓腮。

忽然,他眉開眼笑,計上心來。

他嚷嚷著:“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