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4/4頁)
章節報錯
恨我!你恨我這邊所有的人!”我張開嘴,想加以辯白,但爸爸抓住我肩膀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然後,他的身子就像一個洩了氣的球一樣癱軟了下去。我驚跳起來,爸爸已經倒在沙發裡了,他的上半身掛在沙發的扶手上,下半身拖在地下,臉向下的僕伏著。我抓住他的手,搖著,叫著:“爸爸!爸爸!爸爸!”
可是!爸爸一無知覺。我大聲叫阿蘭,阿蘭來了,我讓她守住爸爸,我衝出大門,跑到路口的公共電話亭裡,翻開電話簿,隨便找到一個私人醫院的電話號碼,打了一個十萬火急的電話,再衝回房裡,爸爸依舊僕伏著,我和阿蘭用了好大的力氣,又拖又拉又抱的讓爸爸躺在沙發上,爸爸的個子太高大,兩隻腳都懸在扶手外面。就這樣,我們等著醫生到來。醫生來了,給爸爸打了兩針強心針,診斷是心臟衰弱和血壓高。爸爸終於甦醒了過來,我們合力把爸爸攙進了臥室,讓他躺在床上。爸爸掙扎著說:
“我沒有病!除非受傷和睡覺,我從不躺在床上!”
“你現在已經受傷了!”醫生說。
爸爸身不由己的躺了下去。醫生又給他打了一針,示意我退出去。我先到了客廳裡,一會兒,醫生也提著藥包出來了。他對我嚴重的說:“最好,你把令尊送到醫院去,老年人是禁不起生病的!醫院裡照顧比較周到!”“你是說,我父親的病很嚴重。”
“是的,心臟衰弱,血壓高,很可能會半身不遂。”
對爸爸,半身不遂比死更可怕!我默然不響,醫生做著要走的準備,我才想起沒有付診金,問了診金的數目,我開啟了手提包,剛好是我身邊全部的財產!送走了醫生,我到爸爸房門口張望了一下,爸爸已經很安靜的睡了,大概醫生給他注射了鎮定劑。退回到客廳裡,我突然失去了力量,雙腿一軟,就躺進了沙發裡,這一早上的事情,使我支援不住,聽著蓓蓓不斷的哀鳴,我崩潰的用手矇住了耳朵,把頭埋進裙子裡。中午,阿蘭做了一餐簡單的飯給我吃。我要她給爸爸煮了一點豬肝湯,下了一點掛麵。下午一點鐘,爸爸醒了一會兒,因為醫生說不能讓他多動,所以我只得坐在床邊,把面喂進他的嘴裡,他一面吃,一面為自己失去的力量發脾氣,好不容易,一碗麵喂完了,我也渾身大汗。爸爸望望我,似乎想對我說什麼,終於什麼都沒說,不一會兒,又昏昏的睡去了。我想離開這兒,但又覺得放心不下,靠在爸爸書桌前的安樂椅裡,我迷迷茫茫的思索著。爸爸沉重的呼吸聲使我心亂,這以後的局面將如何處置?我總不能把爸爸一個老年的病人交給阿蘭,夜裡要茶要水又怎麼辦呢?我也不甘願和媽媽搬回來住,別人不瞭解,還以為我貪圖這兒的房子和享受呢!把爸爸送醫院,錢又從哪兒來?還有一個躺在醫院裡的夢萍,還不知道家中的種種變故,我要不要管她呢?許許多多的問題包圍住了我,我心中紊亂而惶惑。望著爸爸蒼老的臉,我想起他說的話:“你恨我!無論我怎麼待你,你還是恨我!”
我恨他嗎?是的,我一直恨他!但是,現在,當這無助的老人躺在床上,事事需人幫忙的時候,我分不清我對他到底是恨,是愛,還是憐憫了!
蓓蓓又哀鳴著跑了進來,惶惶然的在我腳下亂繞,我用手拍拍它,試圖讓它靜下去。但它仍然低鳴不已,在室內到處嗅著、跑著。一會兒,我聽到“叮鈴”一聲輕響,回過頭去,我看到蓓蓓不知從哪兒銜來了一串鑰匙。我走過去,把鑰匙從它嘴裡拿了下來,無聊的播弄著。這是如萍的鑰匙嗎?如萍,這名字像一把利刃,在我心底一劃而過,留下一陣尖銳的刺痛。如萍,正像何書桓說的,她那麼善良溫柔,“死得冤枉!”為了把如萍的影子從我腦中驅散,我試著做一個無聊的舉動,我用那串鑰匙去開爸爸的書桌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