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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掩面一陣說笑。
天開始飄雪,令人有些意外,今冬的第一場雪來得格外得早。
她這個皇后當的確實只是個名頭,後宮之事全憑阮週二人打理了,她只陪著他風花雪月。可在與他歡樂地相處之時,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把他當作太子殿下。漸漸地,他已經可以將慍怒不形於色了。
御花園中的早梅開了,逸著淡幽的香氣,雪花如扯棉飛絮,綿綿無聲地落著,她在他身側翩翩起舞,清麗的容顏猶如梅花枝頭的冰凌反射的雪光。
他望著梅枝上漱漱飄落的殘雪,想著,是時候了。此時她恰回頭,一凝眸對上他打量的眼神,動作不由一滯。他伸手托起她的臉:“想不想見你妹妹?”
“妹妹?”她疑惑地裝作不知:“我還有個妹妹麼?”
“不錯,”他說,“右相的妾崔玉鸞就是你的妹妹,一母同胞。”
——
閣中靜到了極處,案上擺著一頂金獸銜環香爐,爐中燃著沉水香,淡淡的香氣不絕如縷,氤氳入暖閣深處。
鄭媱理平手中的衣角,湊近去燻,她近來本就睏倦嗜睡,叫那香氣沉入鼻腔,愈發地嗜睡了。她放下手中的衣裳,靠在軟榻上,想起流產的鄭姝來。鄭姝“痴傻”一事,她尚被眾人合夥瞞在鼓裡不知,只知道她流產了,大概是為了補償她,公孫戾讓她做了皇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揉了揉。肚子有好幾個月了,可能因為她身材偏瘦,再加上冬季的衣裳肥大,至今仍不顯懷。
93、宮闕
她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她本就打算著暫時不告訴他的。他近幾個月也忙碌,有時甚至徹夜不眠不休,深夜歸來的時候,她已經沉沉入睡,因此,雖然同榻,他卻沒有發現。
雪粒子打在屋頂,沿著瓦隙滾動,簌簌有聲。窗紙被北風呼哧一聲刮開了,透入一片刺眼的雪光,鄭媱起身去糊,凜冽的風如刀片,似要割裂眼睛,帶來撲面的雪沫,庭中有個人影舉著傘急匆匆地趨近。
春溪在廊前收了傘,杵在柱邊,急匆匆推門入內,音和身幾乎同行:“宮裡來旨了……”
這麼快?鄭媱弄好窗紙,閉緊窗子,坐下來,拾起衣裳湊近香爐:“說什麼了?”
“陛下宣你們一起入宮。”
手不小心一抖,完好的衣裳貼上滾燙的香爐馬上被烙出了個洞來,她將其丟至一邊,轉過臉問她:“他現在在哪兒?”
春溪的目光掃過她,落在她身後的牆壁上跳躍的美好剪影,微微搖頭:“剛剛衛夫人還在派人找相爺,卻不知他的去向。”話落又去看鄭媱,卻見鄭媱目光凝在自己身後,一動不動,轉頭一看,屋外大雪紛飛,簌簌堆積聲才淹沒了人的腳步,衛韻就立在門口,不知何時來的。
衛韻凝睇鄭媱:“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你講。”春溪自覺退至門外。
“我希望你把我那日的話都記到心裡去。”
鄭媱若無其事道:“你那日說了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衛韻向她走近兩步,低頭淺笑:“不打緊,只要你心裡有他就可以了。”
鄭媱默然不語。
桌上立了只高頸白玉瓷瓶,瓶中斜插了兩枝梅花,枝上四五初綻的花苞,衛韻走過去牽花輕嗅,道:“人總有很難抉擇的時候,有時候做出了選擇,可能就會犧牲些什麼,很難選擇的時候,隨心就好了。
可有的時候又由不得自己選擇……譬如這梅花,想有這種馨香,卻要經歷了風刀霜劍的摧折……
這花,也許也想開在奼紫嫣紅的春日惹人注目,可是她沒有這個機會;如果能有一個惹人注目的機會,哪怕讓她犧牲自己,她也心甘情願,可她偏偏沒有這種機會,呵呵,這又有些像另外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