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盈滿痛楚,靜靜地接受她的指責。

“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她掄起拳頭捶著他的胸膛,不禁哽咽。“我車禍醒來,發現自己記憶一片空白,你知道我有多麼害怕嗎?我爸……他病得不記得我……你也不要我……”

她那麼愛他,為他改變生涯規劃,離開最喜歡的工作崗位,為難地夾在他與父親的爭執之間,無怨無悔地付出,努力經營他們的婚姻,可是他卻輕易就放棄他們的愛情。

“在你的心裡就只有上一代的恩怨,那我江映雨算什麼?”她怒吼,情緒過度激動扯動了點滴,纖細的手腕滲出殷紅的血漬。

“映雨,你冷靜一點——”瞿牧懷鉗住她的臂膀,替她重新調整好點滴。

她虛軟無力地倚在他的胸前,喃喃低泣。“一個人車禍沒有了記憶,卻莫名其妙被自己的老公休掉,要獨自面對重病的父親,你要我怎麼冷靜下來?”

“對不起……”面對她尖銳的逼問,瞿牧懷的聲音梗住了。

“我受夠了這三個字,我只想要答案,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隔著氤氳的淚光瞅著他。

瞿牧懷自嘲地苦笑。“當時我以為你在短時間之內不會恢復記憶,所以決定結束我們的婚姻關係,不想再讓你夾在我跟你父親的恩怨之間。或許在多年後的某一天,你會想起所有的事情,但時間會沖淡一切,到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不是讓你為難的我,而是另一個能讓你快樂的男人……”

而他和她相戀留下的傷痕,也會成為歲月裡飛掠而過的一幕風景。

“可是你沒有想到,我偷偷找魏醫生進行心理治療,也沒有料想到我竟然會在臺灣遇到我在紐約唸書時的室友。”她氣得發抖。

他微微蹙眉,邃亮的眼睛盯著她。“汪景曜帶你去的?”

怪不得這段時間他們兩人走得這麼近。

“誰帶我去並不是重點。”她深呼吸,倔強地忍住眼眶裡的淚水,逼問道:“在你心中我江映雨到底算什麼?我為你的付出又算什麼?”

她盡力經營他們的婚姻生活,捨不得離開他,把他視為生活的重心,沒想到他卻離開得那麼輕鬆,簡簡單單就結束兩人的婚姻關係。

“我跟你父親的恩怨,並不是我們愛得深、付出得多,就能一筆勾銷。”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一起走過那麼多日子,你的心裡還是隻有仇恨嗎……”她心中一陣刺痛,苦苦地嘲諷自己。“我還天真地以為,我的愛可以消弭你心中的仇恨,現在想來實在太愚蠢了。”

他內疚地垂下眼,她並不愚蠢,而是他醒悟得太晚。他不僅傷透了她的心,也毀了她的人生,還有什麼資格接受她的愛呢?

他所犯的錯實在太大了,永遠都彌補不了她……

“你真的不要我們的婚姻了嗎?”她抓住他的臂膀,定定地瞅著她。

“你當全新的江映雨不是比較好嗎?”他低低地說。

“好!”她瞪著他,氣得全身發抖,用力地抽掉手腕上的點滴,顧不得疼痛,翻身下床。

“映雨……”瞿牧懷見她扯下點滴,殷紅的血漬噴濺在淺藍色的衣袍上,心痛得幾乎要裂開。

“你要我離開你的身邊,我就走得遠遠的……”她光著腳丫踏上冰冷的地板,眼前一暗,整個人軟軟地滑躺下來。

幸好瞿牧懷眼明手快摟住她,打橫將她抱回床上,為她蓋好被毯。

“傻瓜江映雨,我讓你離開,是因為只要你待在我的身邊就會受到傷害、兩面為難…”他心疼地撫著她蒼白的臉龐,深邃的眼眸盈滿痛楚。

離開他之後,或許她會難過一陣子,但時間會治癒她心裡的傷,總比待在他的身邊,讓他干擾她的人生,讓他傷害她來得好……

皎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