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堂。前幾天我因為在雜役院做活,飯都是在雜役院吃的,這次還是第一次來到飯堂,四下打量了一下,人到的還挺齊,看到了幾個熟面孔,那個總是一身黑衣的青年劍客挽風一劍師任飛,那天領我和離歌去雜役院的程壇主,我現在知道了他叫程濁世,是使判官筆的高手。轉頭看到舒清歡和方初雪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兩個人都在一聲不響的吃飯。

我打了飯菜端過去坐在他們旁邊打招呼:“舒壇主好,方姑娘好。”

方初雪抬頭看我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點頭淡淡的說:“好。”

怎麼我在鳳來閣見到的女孩子都這麼冷淡。

舒清歡倒是高興,“噢”了一聲笑著:“難得啊,居然見到了閣主的高足。”

我得意的揚揚頭:“什麼本領還沒開始學呢,不敢當,不敢當。”假惺惺的謙虛完,我隨口埋怨:“跟著閣主好是好,就是一水院裡整天連個大聲喘氣的都沒有,安靜的憋氣。”

舒清歡笑著點了點頭:“嗯,閣主喜歡清靜。”

我哼了一聲:“喜歡清靜就能把侍女的舌頭都割了?不知道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舒清歡有些訝異:“你說一水院中那些侍女的舌頭是被閣主割掉的?”

“難道不是?”我反問。

舒清歡哈哈笑了起來:“你怎麼會以為是閣主割掉了她們的舌頭。”他一笑起來,原本斜飛的劍眉就舒展了開來,清癯到冷然的臉上像是被度上了層釉彩,閃出溫潤的光華。

鳳來閣專收美男麼?想到初見他時我差點在心裡罵他棺材臉,真沒想到他笑起來的樣子也這麼好看。我不由自主的隨著笑笑,從餘光裡瞥到方初雪一反平日的恭敬知禮,像是第一次發現什麼東西一樣,有些發楞的看著舒清歡的笑臉。

舒清歡笑過,眼角里還含著笑意,問我:“你知道天啞門嗎?”

“知道啊,”我點頭:“不是蜀中的一個小門派嗎?聽說門規很奇怪,滿門上下全是被剪去舌頭的女子,掌門卻是一個青年男子。江湖上的人說天啞門其實是那位掌門為了滿足淫慾,強搶女子建起來的娼妓窩,為了不洩密,還把那些女子的舌頭都剪了,把天啞門說的十分邪惡。天啞門幾個月前不是被峨嵋派的驚情師太親自帶人剿滅了嗎?”

舒清歡淡笑著搖頭:“天啞門還沒滅,一水院中的那些侍女,就是原天啞門的弟子。”舒清歡看我驚訝,繼續解釋:“這其中的原委,說起來也簡單。峨嵋派素來只收女弟子,沒有男弟子,自創派來,每隔五年就會派人到各地尋找骨質好的八歲幼女帶到山上收為門徒,傳授學識武功。但尋訪者的眼光難免或有不準,每次總能有些幼女資質愚鈍,不是練武的材質,峨嵋派為了確保門下弟子水平不至參差,就把差的那些幼女剪掉舌頭丟棄。這些小女孩兒無法傾訴,又不識字,連把自己的遭遇講訴給他人聽都不行,被丟棄後就在山野村落間艱難生存,有些死去了,有些就活了下來。這種做法由來已久,峨嵋派聲威遠播,那些女孩兒的聲音又那麼微小,江湖中人就漸漸默許了這種行為。所謂天啞門,只是一個習武的青年看那些女孩兒經常在外受人凌辱,實在可憐,因此就建了個門派教授她們武功,給她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罷了。可這麼一來就踩了峨嵋派的尾巴,峨嵋派一來怕天啞門聲勢壯大,影響峨嵋派在江湖中的聲名,二來怕那些女孩兒修習了武功之後來找他們報復,因此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去討伐天啞門。”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這麼說是我們閣主從峨嵋派手下把那些可憐的啞女救回來了?她們原來的那個掌門呢?他一個青年男子不顧流言,創立門派收留那些可憐的女孩兒,真是令人欽佩。”

“就是軫水堂的宋堂主啊。”舒清歡笑:“你也見過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