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感恩都是假象,你恨我,你一直都恨我,但是這樣很好,這才是你……你,你可真漂亮啊。”他哈哈地笑起來。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打也打不動了,叫也叫不出來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把頭從丹尼海格的手裡掙脫出來,向後退了一步,晃悠了一下,幾乎暈倒,但是她站住了。

她看著他,看著這個她深愛過、思念過,如今恨不得殺死他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我希望你下地獄,你一定會下地獄的,丹尼海格。”

'活的,完整的,乾淨的'

慧慧從海格公司出來,一個人沿著羅納河在街上走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她看見河邊的樹蔭下有一惡搞空著的長椅子,走過去,坐下來,揉一揉發酸的眼睛,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又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沉重艱難得幾乎踹不過氣來,她揉得眼淚流出來,捂著臉,嗚嗚地哭。

慧慧哭了很久,睜開眼睛,還是羅納河,還是熱天氣,她還是一個人,噩夢並沒有結束,她抹了一把淚水和鼻涕,想,自己哭過了,但這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她不能結婚了,也不可能把楊曉遠找回來,不過她至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至少知道了自己怎麼會得一個零蛋,只是以後她還是得一個人過日子,蜂蜜點有好幾天沒開門了,生意耽誤了不少,眼下得回去幹活兒,還有那麼多事情得去跟那麼多人解釋,她去旁邊的水池洗了一把臉,打算回店裡去。

在去蜂蜜店的路上,一個男孩兒朝她走過來。

那是個有著一頭捲曲頭髮的阿拉伯男孩兒,穿著牛仔褲和T恤衫,手裡拿著三明治,一邊吃一邊朝著她走過來,粗聲粗氣地說:“你好。”

“……你好。”慧慧胡亂應了一聲。大白天遊手好閒的阿拉伯青年,最好離他們遠一點兒,她想要繞過那個男孩兒從他旁邊過去,他卻不依不饒,跟她面對著面,阻斷她的去路,一邊吃著自己的三文治一邊對她說:“天氣太熱了,想去旅遊嗎?”

“不,謝謝。”慧慧說,她向左走了幾步,男孩兒也向左走了幾步。

慧慧站住,看著他,“你要幹什麼?請馬上給我讓路,否則我就叫警察了。”

男孩兒舉起雙手,眨眨眼睛,做無辜狀。

慧慧跑了幾步,到路邊上伸手叫計程車,倏地一下,一輛車子停下來,但那並不是一輛計程車。她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身後的阿拉伯少年上來,按著她的腦袋把她塞了進去。

慧慧跌倒在那輛小車的後座上,汗毛都豎起來,來法國快十年了。除了進過一次班房,她還從來沒遇上過這種事情。還以為報紙上、新聞裡那些歹徒行兇的事情離自己遠著呢,忽然間光天化日之下就被人擠到車子裡挾持住,那一瞬間,她緊張得身上的血管都要裂開了。

車上除了她以外,還有三個人,塞她進車的男孩兒還在滿不在乎地吃三明治;前面的司機把車子越開越快,一路向南;副駕駛的位子上海坐著一個人,只見背影,戴著白頭巾和黑箍。

慧慧伸手去摸自己褲子的口袋。

三明治男孩兒噌地亮出一把刀子,在她臉旁邊晃了晃,笑嘻嘻地說:“你要幹什麼啊?”

慧慧說:“我口袋裡面有些錢。”

她話音一落,車上的三個人都笑了。

男孩兒收了刀子,一口吃完三明治,把紙團成一個小球扔出車窗,然後對慧慧說:“我們不要你的錢,就要你的人,跟我們走一趟。”

她沒得罪過什麼人,更跟阿拉伯小青年毫無過節,他們又不是要搶劫,怎麼平白無故就把她綁到車上來?慧慧的身體往後靠,“你們認錯人了吧?”

坐在前面的人問:“你不認識丹尼海格嗎?”

“……”